曉薇：芒草·路遇
在午後的陽光下沿着多摩川慢跑了30分鐘。河邊長滿了芒草迎着秋末初冬的風搖擺
着。想起一首日本演歌，《昭和 枯萎的芒草》。這是一首很老的演歌，歌詞講述着一
對貧窮情侶的愛，其中有一段的大意是：
我們像連花都不會開的枯萎芒草，
被踩踏也忍耐着，就這樣受着傷，
咬緊孤獨的滋味，依然懷抱夢想，
不奢望什麼幸福，只想和普通人一樣。
我不知道歌詞裡寫的“幸福”是什麼樣的。也許是闊綽的生活？住着豪宅開着豪車？
還是滿身琳琅的人走在路上像一個流動銀行？
有煙火氣有愛有家人圍繞有知心朋友，餓不着也凍不着的普通人，也應該算是擁有着
幸福吧？而且有些奢侈？
讀過一本《100個人的村莊》。書裡把世界人口及各個階層的人按比例濃縮成100個
人。讀過之後，我驚訝地發現，自己竟是一個有房子住有飯吃還受過教育的大大大富豪。
用力地拔了幾根芒草。因為它們長得很堅實折不斷，需要費很大的力氣連根拔起。又
摘了一束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回家添插在花瓶里，為原有的秋日色彩又增添了一
絲絲鮮活的氣息。
路過一個小院，有位老爺爺正在往大花盆裡填土和埋菜籽。我好奇地問他：這季節了
埋種菜籽還能長出來呀！老爺爺說：種上蘿蔔和小松菜的菜籽，新年的時候就可以摘
出來吃了。老爺爺還說他家吃不完，大部分都送給了鄰居。但是最近出現了偷菜的，
而且淨是女人。
我和老爺爺說，你在院子前也搭個無人售菜的小棚子吧！賣得比市場便宜些，肯定有
人買的。您辛辛苦苦種的，而且無農藥無化肥，能有一點收入至少買菜籽的錢和澆水
的錢能賺回來。我恰巧慢跑時路過附近農家花了200日元買了兩個比拳頭還大的里芋
（芋頭的一種），便從背包里拿出來給老爺爺看，老爺爺笑了。
我又和老爺爺說：下回我帶着筆和本來，向您求教。因為我在陽台上種過苦瓜，沒長
出幾個卻招來了好多蟲子。
但願，我就像長在野地里的芒草，儘管不開花不好看，但會把根結結實實地長在土
里，用折不斷的身軀迎着風雨，仰望着太陽與月亮，在藍天或者星空下活成一個真實
和本來的自己。
傍晚時分眺望遠方的富士山，山頂已覆蓋上了皚皚白雪。
冬天，真的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