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中山送給日本人的那朵荷花
杜海玲
出差到福岡，第一站要去看長府庭園，因為到得早，在福岡的一個商業中心消磨一小
時，有優衣庫，飲食角，無印良品，麥當勞，3coins店那種大樓，幾乎是日本標配
——前陣子我回香港發現也是如此，外加還有了日本的壽司店和牛肉飯店。
我也是願意逛一逛的，但怕買了東西越發重，還是去蔦屋書店混，和星巴克一起那
種，可以看書喝咖啡。
很久沒有這樣看雜誌，翻閱了幾本電影雜誌。
我家門口的書店倒閉以後，有一陣靠一家舊書店逛逛，後來舊書店也倒閉了。
發現自己看書都少了——當然這不能怪書店少了，這要怪自己懶。
帶了本超厚的朱天文的《傳說》出來，是朋友借給我的。朱天文幾十年前寫的小說，
結果發現那些小清新的小說，我根本看不進去——她寫得很好，是侯孝賢合作幾十年
的編劇，但是前兩年侯導演得了認知症，不能拍電影了。我說看不進去是因為小說怎
麼編都沒有現實具有戲劇性。
上野千鶴子說過，哪怕文筆再好，只要是她都知道的事情，就讀不進去，寧願讀即使
文字拙但是不知道的事。
在書店裡逛一圈還是有所收穫，拍了幾張照片，中國古裝電視劇和中國明星的介紹。
我翻開書，幾乎都沒看過。日本有一批中國電視劇迷，催生出華流雜誌。
曾經韓流席捲日本的時候，我們整天期待着什麼時候日本有華流。看看眼前的雜誌，
忽覺華流已經到來，有一批日本粉絲。
長府庭園，有一小池，夏季有荷花開，名叫“孫文蓮”。據傳是孫中山贈送給日本支
持者的古蓮子，經過日本荷花專家鑽研培植，古時候的蓮子，開出今日的花來。
此刻11月，沒有花開，池面卻有極美的荷葉，就是林黛玉引用李商隱的“留得殘荷聽
雨聲”那種荷葉。
長府毛利藩一位重臣西運長的故居，占地3萬平米，有山有水，有書院有茶室。池子裡
種着孫文蓮。
次日，又去了琉璃光五重塔，是日本的國寶，根據14至16世紀統治山口的大內氏族的
家主之一大內盛見的計劃所建造。
一名滿頭銀髮的女性為我們講解，她是義工講解員，精神抖擻，人老了這樣出來發光
發熱，絕對延年益壽。
據說那五重塔幾十年前被圍起來，不讓進了，以前可是這一帶孩子們藏貓貓的好去
處，在裡面還畫了好多塗鴉，內容都是相愛傘，即畫一朵撐開的傘，下面一個男生名
字一個女生名字。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在四川，圍牆上的塗鴉，也是寫兩個人名字。這
種八卦心，亙古不變。
也是塗鴉，裡面有修建時工匠留下了一筆年月日，因此後人重修時見到那木頭柱子，
判定了建塔時間。這時有用的塗鴉。我讀到過日本作家寫古羅馬建築物，上有工匠俏
皮留一筆，千百年過去，就是歷史，就是佳話。
在五重塔下，義工導遊阿姨給我們講解完後，突然想起來寺廟裡還有一個80多歲的會
中文的義工，一定要為我們介紹。她喚住一名在園子裡掃地的女性，瘦小卻腰板筆
挺，聽說是講中文的，她放下笤帚，過來與我們點頭示意。一問，是殘留婦人，從齊
齊哈爾來，現在廟裡打掃做義工，名字叫長江，她說，就是黃河長江的長江。
因為人家還在工作，所以我們就沒有再打擾。我們的義工導遊阿姨說，我只是想讓大
家知道，戰爭過去這麼多年了，還有它遺留下的痕跡。
突然倍感這和平的歲月多麼值得珍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