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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快
送交者: 妞妞NO1 2002年05月23日18:34:07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引語:世界上有一面鏡子,它讓你懂得什麼是輕薄的快樂。



米果太喜歡陰暗了,從小如此。

米果的父母都不是身居要職的人物,米果的母親說:米果,你一個人在家害不害怕?米果搖搖頭。這樣,米果的童年就蹣跚着一個人走過。

那時,米果家住在弄堂深處,陽光從早上十點後就不再光臨此處,米果站在狹小的天井內墊腳遠眺,始終看不到那抹光亮。相反天井裡清暗的氣息從潑了水的地面氤上米果的腳面再升至頭頂,米果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隨即是很痛快的感覺。痛快這個詞,米果一歲多就會說,她張着沒幾粒牙的嘴巴,低低說了聲:燙髮。彼時她剛在開檔褲上解決了個人問題,濕着屁股。米果的父母對米果如此早的開智興奮不已,米果無奈地平躺在母親腿上被換褲子,任由母親將寄予重望的思想親切而直接地表露。

米果想,這樣與吃糖不同與去遊樂園不同的痛快是好久沒有過了。此刻意外的重逢,讓米果有些激動。於是,她嘗試着再次墊腳再次屏息,注意力儘量不往腳下去。當然,她很成功的又一次感受到了痛快。

再大一些的時候,米果喜歡躲在她們家的櫥背後,那裡有個死角。

櫥是實木打造,靠久了木頭會與皮膚互遞溫暖。光線無法進入櫥後,米果坐在地上,瘦小的背緊貼着櫥背。她手指無序地從牆上划過,用尖尖地指甲摳出奇形怪狀的圖形,地下落了一地白石灰。做這些的時候,米果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夾緊雙腿,下巴抵在膝蓋上。

地面的涼氣如同某個人的手開始毫無遮掩的入侵米果的身體,它們極溫柔的從某個隱秘部位探尋,纖細的觸角沿着肌肉壁和血液路線遊走,每拐一個彎或更深入一層,米果便會不由自主發出痛快的呻吟,那是無聲無息而又親密熟悉的。

米果如此沉迷這樣的遊戲,直到吃晚飯時,母親把她從櫥角拖出來。

米果晚上常常不睡覺,她喜歡睜着泛栗色的眼珠在屋內掃視。

白天的家具到了夜深人靜時完全是另一副模樣。靠門邊的洗臉架、厚重的玻璃桌、牆角斑駁的電線、地下散亂的兒童畫報,還有窗外的月亮。母親告訴米果,不可以曬月亮,曬多了皮膚會黑。米果的床正對月亮掛着的地方,米果躺在床上就可以與它對視,月亮像鍍了瓷的面盤,泛出釉質的光澤。床邊牆上掛着米果白天畫的兒童畫,稚手稚腳的小人在月光下咧着無牙的嘴笑。

米果無聲地看着,嘴唇偶爾抿一下。她的眼神被月光染上乳白,飄忽在房間每個陰暗的角落。米果確信那裡肯定存在着什麼生靈,它們纖小靈敏感性,她們知道米果的需要,所以常常躲在櫥後等待米果的到來。

這樣想着的時候,米果將四肢攤成“大”字形,月光從各個角度一寸寸向她接近,她的每個神經末梢在月的撫摸下緩慢顫慄,感受着深入和徹底的痛快。它們就這樣襲擊了她,米果的心臟開始痙棘,她大口大口的喘氣,呼哧呼哧,聲音在屋內四散着,驚慌着,衝出房門,闖入她父母的房間。


醫院並不陰暗,所以米果不喜歡那裡。

但是給米果看病的醫生卻是米果在少年時期堅持去醫院複診的重要因素。他只穿白大褂,實際上他肯定是有別的衣服的,但米果只在他上班的時候才去見他,而他穿白大褂很好看,所以米果在第一眼看到他就認定了他做她的長期醫生。為此,她站在他身後等待他給其他病人看病,直到最後一個人走了,醫院也響起下班鈴的時候,米果才告訴他,我要你給我看病。米果的表現太不像一個青少年所擁有的純性了,以至於他好笑的看着她,問了一系列她覺得極其幼稚的問題。

但不重要,他確成了米果的醫生。他有米果病情的一套完整資料,定期給米果做檢查。也會抽空給米果打電話,問她身體,和聊些別的。每當他打電話來時,米果總是第一時間從櫥後鑽出來跑到話機前,米果的母親很訝異米果能分辨醫生與其他人的來電,米果很認真的回答,這是第六感。

每個月的第二周周五上午是米果去醫院例行檢查的日子。這一天對於米果來說不亞於兒童節甚至過年,她需要一個晚上時間想好第二天的穿着。然後步履輕鬆又神態緊張的去見他,在這之前她還會洗個澡,米果喜歡有玉蘭花味的香皂,她將滿身都塗滿了泡沫。以至於他在為她脫去上衣時總是打趣她像個花仙子,渾身香噴噴的。

米果需要做的只是例行檢查,醫生的聽筒在米果皮膚上遊走的時候,那冰涼的圓塊和偶爾觸及的醫生的手指讓米果的皮膚不自覺的顫慄,仿佛一滴水在綢緞上的旅行,高低起伏,總有最深入的感覺。彼時,米果總是閉着眼,醫生和她說話她也不理。檢查的時間很短,米果十分珍惜這段過程,她甚至可以在這短短時間裡想像出醫生的手指更接近更深抵達的樣子。米果臉色潮紅,她又開始呼吸急促起來,醫生在她耳邊說,放輕鬆,放輕鬆。暖暖的略帶潮濕的氣息在米果耳窩裡迴旋,米果終於沒能忍住,呻吟出聲。

米果的病歷很快轉給另一位醫生了,是個中年婦女。她接過米果病歷給米果做檢查的時候眼神怪異,仿佛在看一個瀕臨死亡的少女那樣婉惜和不解。她的手很粗糙,有“百雀靈”的油脂在她乾涸的皮膚上鋪陳,米果感受着這樣的手指,像回到了小時候。她覺得女人的手到了中年全都千篇一律了,如同憨實的土地,果實再多也還是笨拙敦厚的感覺。

米果在醫院裡沒再見到他了,實際上自從他給米果做最後一次檢查半途臉紅逃走時,米果就沒再打算見他了。米果還是獨自在每月第二周的周五上午去醫院,神情麻木的做檢查。女醫生還是用冰涼的聽筒在米果肋骨重重的皮膚上滑動,這個聽筒遠沒有他的溫潤,硬生生,摻着間或擦到米果皮膚的女醫生的粗糙手指。終於,米果對這樣的檢查失去興趣和耐心了,她在逃了三個月後,順利獲取了平時在家吃藥偶爾去醫院做檢查的另種途徑。


米果在班級里是很獨立的,老師告訴全班米果同學身體不好,要大家多多幫助,不能欺負。

在男女思想初起萌芽的階段不能接觸,米果很快成了班上男生敬而遠之的人物。關於這點米果也苦惱了一陣,她很羨慕班上穿紅着綠體態或輕盈或肥重的女生被各類型的男生討好和獻諂。

米果喜歡學校里廢棄的防空洞,她常常一個人下課後躲入其中。防空洞很黑,米果坐在靠里一些的地方,那裡她鋪了報紙,從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每個路過防空洞和打算進洞玩耍的人,以便米果做即時反應。大部分時間她在洞裡只是將後背貼於洞壁,蜷起腿,重溫小時櫥壁後的遊戲。沒有人與她分享,也沒有人知道她的行為。這樣也好,米果安心的做着這一切,她甚至在放學後學生都走光的時候呻吟出聲,她對自己說,痛快,是的,痛快。

終於,有個外班的男生開始對米果注意了,這個男生很清秀,瘦小。米果懷疑他們站在一起,男生甚至矮她一個個頭。但男生很討人喜歡,笑起來有個深深的酒窩。

男生會在下課後有意無意地轉到米果班級教室外面,在窗台上用粉筆寫寫畫畫。米果對於這類射線從小就敏感,所以她在看到男生重複這樣的動作兩次以上後就知道他是沖她來的,這樣的結論讓她興奮和慌張。

米果慎重考慮了她和男生的發展可能性,覺得如此青春年少沒有這樣的男生讓她迷惑和朦朧一次,實在對不起自己。於是她很快下定決心要與男生說上話,而實際上,在學校里女生要與男生說話是非常容易的,況且米果並不難看。

然而,就在米果決定好並準備付諸行動時,男生消失了。課間時也不再見他小小的身影在米果班級外徘徊,米果鼓起勇氣去男生所在班級看看,她裝做去洗手間,路過男生班級的時候將頭轉向男生座位,然後米果看見男生了,彼時他正在同班上另一個女生做鬼臉,後者笑得花枝亂顫。男生的酒窩在米果眼裡一下變黑,米果快速走過,將男生的班級從此在心裡排至最底位。


米果勉強上完高中,父母沒有讓她出去找工作,米果又日日在家。

她們家此時已搬到一幢兩室一廳的樓房裡,古舊的家具全換成組合式。米果找了一圈,發現已經無處可以藏身,木板地沒有涼氣,悶悶地踩上去讓人心煩。

於是米果翻出夏天睡的竹蓆,脫掉外衣,只剩貼身的背心。她倦起身子趴下,久違的涼意混着竹蓆的味道穿透米果的皮膚,抵達深處。米果呼出一口氣,闔上眼帘。

更多的時候米果就這樣打發時間,狹小的空間將米果的思維逼仄的無處可逃。電視裡煽情的片段和誇張的台詞讓米果心煩意亂,無所適從。她赤着腳從這個房間走到另個房間,或者將衣物全部脫掉,拉上窗簾,在每個她認為有涼意的地方緊貼。

然後,另一天,米果沒有拉上窗簾,米果穿着背心在地板上熟睡,醒來時,她發現窗戶玻璃上貼了一張男人的臉。

那是個年輕男人的臉,染了油漆,見她醒來,他倨促地微笑,低眼又復抬起,落在米果的低胸處。男人的眼白泛灰色,嘴唇有些青,污髒的手套上拎着一桶立邦漆,他的眼神讓米果想到她少年時的醫生。

米果站起身,沒穿外衣,赤足走向他,打開窗戶,風一下就裹動米果身邊的空氣,充進她的背心,使它們鼓了起來。男人是油漆工,米果沉靜地望着他。男人有些驚悸,他盯着米果的眼睛,想確定些什麼。看了半天,沒有尋到。年輕的油漆工微微抬起一隻手,將另一隻手上的油漆桶放在他腳下的吊欄底。米果還是沒有動,男人的眼底愈發的灰白,像他漆桶里的顏色。這樣的白讓米果感覺清涼,她的背心只長及臍部,此刻她白皙的肌膚坦露在下午三點的陽光里,異常奪目。男人的手抬得更高些,眼睛死盯着米果,然後像受到了鼓舞或是不管不顧似的,他一把攬過米果,後者滑膩溫婉的皮膚讓年輕的油漆工激動了起來。米果貼在他冰涼的工作服上,張開雙臂,更深的貼近,熟悉的氣息油然而起,圍繞在米果的鼻尖。

男人跨進了房間,米果橫在他的雙臂上。男人放下米果的時候背心已被揭至頸部,她裸露的背緊貼竹蓆,皮膚與涼竹的緊密貼近讓她眩暈和激動。米果將長長的指甲掐入男人的胳膊,略一使勁,一抹紅艷迸了出來,順着小臂流下。男人弓下身體,開始細緻慌亂的遊走。陽光從窗外斜下,沉沉沉,米果終於呻吟了出來,尖利的聲音混着涼滑的液體停滯在她胸口,一分鐘後從肩胛跌落。

米果冷漠地穿上衣服,將男人推至門外,再插上窗銷。地板上有一灘水跡,米果用手指輕撫,冰冰涼,像她剛剛身體裡的感覺。抬起指尖,紅色大塊地分布其上,有些誇張。米果想了想,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腥甜,涼,從舌尖劃到心臟。

晚上睡覺的時候,米果照例推開窗,月光很好的照進來。像小時候那樣,凝視着米果。

月亮有處陰影,泛白。這讓米果想到油漆工的眼睛,她眯起眼,伸手觸摸月亮,黑了一下。月亮在指尖的感覺是溫潤的,並不像米果想像中那樣光涼。母親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給米果把被子拉好,歸好她的手臂和腿。從四歲那年,米果睡覺就喜歡大張着四肢,母親嘆了口氣,又輕腳出去。門剛掩,米果就攤開被子,復又張開四肢,她實在太喜歡這種被穿透的感覺了,月光冰劍一般穿至她身體底部,帶來無窮的快感。


油漆工又來了,在米果睡覺的時候,他輕敲米果家的門。

這次他刮淨了鬍子,帶來一束包紮庸俗的玫瑰,還有緊緊握在手心的德芙巧克力。米果依着門,長發乖巧的散在肩頭。米果挑了挑眉,復又放下。她側開身體,油漆工進屋,坐下後顯得很緊張和倨促。

米果坐在竹蓆上回望,男人想要說些什麼,一張口總是被米果的眼神嚇退。僵持了十幾分鐘後,男人丟下東西拉門要走。米果悄無聲息地上前,從身後一把抱住他,襯衫上的涼氣又一次讓米果沉醉,男人留下。

遊走的時候,米果一直看着男人灰白色的眼底,嗅他發上廉價的香皂味。男人在結束後點了一支煙,似乎對自己的行為充滿自信和滿意,他拉過米果,很寵愛地問她是否願意和他交往,當然前提是以結婚為目的。

米果閉眼感受着涼意在她體內的衝擊,高潮落下,復又掀起,直至平靜。她聽到了男人的話,沒有言語。米果拉開了門,男人在她的目光下迷惑,茫然,不解,繼而憤憤。男人很快穿衣離開,米果在他身後扔出那把玫瑰,落地的時候玫瑰如同米果躺倒時一樣,悄無聲息。


米果三十歲那年托人從舊貨市場裡買來一個很舊的大壁櫥。父母漸老,已經退休。米果守着父母和壁櫥過日子。

三十在米果的眼角沒有留下太多痕跡,自從趕走油漆工後,米果沒再有過男人。

她喜歡這個壁櫥,實木的,邊緣被歲月和無數雙手磨得光滑,撫上去有溫潤的感覺。米果將櫥放在她房間,拉一個斜角出來,剛夠她容身。實際上,米果太瘦了,她所需的空間很小。

當她再一次屈膝窩在櫥後,背抵着櫥背,指甲摳着牆壁的時候,米果流淚了。大滴大滴的液體划過米果臉龐,有的流進嘴裡,咸鹹的,並不好嘗。

米果抿緊嘴唇,開始試圖重複少年時的遊戲。她抱緊膝,腳底貼緊地面,指甲嵌入皮膚,有白色的石灰在米果指甲深處逗留。米果在用力攀登,她一次次喘息,一次次接近,深入,再深入。然後,米果感覺她的心臟被什麼東西纏住了,越纏越緊,越緊越痛。米果更用力的抵住後背,抱緊膝蓋。她在顫抖,她想到年輕的油漆工在攀登她,她想到白大褂醫生在撫摸她,她想到男同學的酒窩,她甚至想到學校里陰暗的防空洞。

月亮升起來了,在米果眼前。清涼溫潤的玉色,緩緩漫開。米果的指尖冰涼,她把它含進嘴裡的時候像含一粒葡萄。於是她用舌尖去溫暖它,但,似乎沒用。它們一點一點從指尖滲入米果的身體,麻木她的唇舌,米果忽然就不能動了。然後她想,月亮是從什麼地方找到她的。

米果的手邊有幾瓶藥,自從換了女醫生後米果就再沒去醫院檢查過一次。她痛恨這些小藥丸,痛恨它們白色的身體在她體內肆然走動和修改她的氣息。現在的米果身上使終瀰漫着一股藥味,她用了很多玉蘭花味的香皂都無法去除,只要她一張口,它們就會從米果的身體底處跳躍出來,與空氣互相流動。

米果還在繼續努力,她發現她有些力不從心了。

於是她儘量讓自己想一些輕鬆愉快的事情,或者什麼都不想。後者要難一些,米果只好想她小時候繪畫奪獎,想她畫的那些稚手稚腳的小人。想她與月亮的對話,想月亮如何在櫥背後找到她。想月亮是否知道她的秘密,米果忽然緊張了,她的秘密,她從四歲起就擁有的秘密,如同她皮膚和五官一般親切又親密的秘密。

米果將眼睛向四下里搜索,她的手更涼了,心臟也在一陣陣的絞痛,但她顧不上這些。她在尋找月亮,她想問它是否知道些什麼,又在觀察着什麼。然而,剛剛還微笑的月亮不見了。好像捉迷藏似的躲了起來。米果很生氣,她卻不能起身去尋它。

在想着這些的時候,米果已經接近快樂的邊緣了。她甚至嗅到了久違的熟悉,有如橙子切開後的暖昧氣息。米果的心臟還在痛,她加快自己的速度,她的指甲更深地掐入皮膚,然後,她喘息,她終於開始喘息了。像是倍外珍惜氧氣,米果艱難地吞一口氣,憋好久,才絲絲從牙縫中擠出。

然而,越是快到彼岸,米果的心臟痛得越是歷害。她幾乎要堅持不住了,藥丸在她手邊,她只要一伸手便可以將這些安撫她心臟的精靈吞下肚去。可是,米果不能鬆手,她看見自己離頂峰已然不遠,那些芬芳的花兒和讓她每個纖維都能興奮的刺激正在上面等她去索要。

呼哧呼哧,米果聽見自己的呼吸了。她的額角滲出了汗,粘粘地將頭髮貼在她臉上。米果將自己蜷了起來,像個蝦米似的弓着。月亮又出現了,正對着米果的臉。米果艱難的抬眼與它對視,後者用洞悉一切的眼光安撫她。月亮很溫潤,在它的注視下,米果忽然就輕鬆了。她很容易地到達了頂峰,並長長的呻吟出聲。

米果累了,她幾乎不能呼吸和動彈。月亮在她面前微笑,米果也微笑,笑着笑着,米果流淚了。她將頭仰靠在櫥背上,已經涼了的汗冰冰地貼在額角。

然後,米果聽見母親在叫她,米果,吃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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