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六,星期三,天晴。
连续月余忙碌,竟一个字写作的时间也难挤。
昨夜喝不想喝的酒至很晚,回来时,上网与网友聊天打发烦躁。睡时,已下一点了。
正想睡黎明觉哩,儿子的读书声醒我。
妻这几天腰疼,心疼我吧,总不说,看她走路的样子问才知的。本打算送儿子上学去,妻不让,说叫我好好休息——唉呀,总是在忙碌和苦时才真正感受到妻子的爱。
喝了杯豆汁,上班去。天上的云堆堆弄弄的,白的黑的灰的都有,太阳很傲气地上升,很排场地发着热吧。然而树叶子却受不住秋了,一叶一叶落下了。
毕竟天已中秋了。
坐七路公交到市府,路上行人行色匆匆,想美国大楼被炸,这世界还是不太平的,就在过马路等车流时一阵心酸。
人,到底是什么动物?!
正义、良知、自由这些词一时竟让我如此陌生。忽然感到这世上无所谓对错,难道人世真是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从生活中感到了这点,却总不想承认这点。——人,都是在雾中行走的,一旦雾散了,人生也就无味了。还是看不透了好些 。
但还是想恶人终是有报应的。
贪官总有该杀的时候,就象美国总有要炸的时候。
有村妇投诉,诉称她与夫离婚法院判决不公并多收其钱。
最好笑的是县法院某法庭听说我们关注此事了,竟找到投诉人做工作时竟说了句,再给她重新下个判决书。唉唉,法律在这些人手里你说算个啥?——一纸而矣。
找宣传部和邮政局谈发行之事。
邮政局里一个小头目,总想拿报纸发行弄点好处。总不给他!
站上又招聘一个退伍军人,很能吃苦,也有事业心。
晚上妻子开家长会去了。与儿子在街上吃饭,回来,叫儿睡上,找电话给父母——这段忙的时间看看快过去了。
能与父母打电话,能坐下写这日记,已说明我的心已稍稍静下了。
九月二十七日,星期四,天晴。
一阵电话乱响,将我吵醒,过去接了,是小陈打来的,说是要到陈乡一中搞报道,同意他去。放下电话,看时间已是六点多了。
匆匆洗刷。喝一杯龙井热茶,背上包出得门来。
天很高,云鳞鳞的,些许风一吹,大有秋意。
法院院长打来电话,说是农民问题已解决——多收的钱已退,没开发票的补开了发票。心想只要将多收的钱退还农民了就好。
路上的行人,忙忙的来去,看一眼高楼上的玻璃,太阳光剌得眼疼。几个老年秧歌队员在路边化妆,一个个笑得跟老菊花似的;一个光着身的流浪汉从身旁边走过,脏兮兮的也笑;几个清纯的学生边走边笑——可我的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忧郁。
国门外的世界正是一片战争的声音,国门内的某些官们砍尖了头钻营,浑不顾百姓死活,遇见农民的问题了一是推二是拖三是压,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想为人民服务本身可能说是一个理想吧,在人类的社会是很难成现实的——人,都是在剥夺着同类才奔富路的。有国家,就不可能消除剥夺和不平。
与小林一道去了邮政局找到那个发投科的小头目。
这人头发梳得油光,嘴是蛤蟆嘴,话说得好听,总有意暗示想要点发行的好处。可我那有好处给他的,报社发行是没有发行费的,可有的报刊就用高额回扣推发行,唉。人人为钱呀,当官的也是为钱,这世上没钱就得有权!——小林气愤地说。
要钱的太多了,而挣钱的太少了!农民的负担何时能减轻呢?
九月二十八日,星期五,晴。
昨晚入睡时已近下一点了,又是乱梦,早晨儿子起时,我头疼得厉害。
忽想起今天有采访大事,匆忙起来,洗刷完,喝了几口豆汁,下得楼来,天寒意重了。
坐103公交到市府,李林已到。
太阳光,白白的撒下来。几只鸟在高云下飞。
不一忽,县法院院长来。
看他的样子,象个书生,说话也细密有致,对群众问题还是很重视的。
送走他们后,打传呼叫小陈来,不想传呼台只播放音乐,好长时间也不传,连打两次皆是如此。便打电话通知他们,一会儿,再打时音乐已停了。
眼看看仲秋到了,想爹娘了。
本打算叫上爹娘一块到张家界玩,可爹说,秋口正忙哩。便想放下手中的活,一步走回家去帮娘收秋——剥玉米、割豆子,摘芝麻,然后拉粪,犁地,再种麦子。
看着窗外,就想写篇文章来。正要做时,小朱讨教古诗的做法。与他谈了些诗的话题。不觉时已近午了。
与李林一道到春秋广场吃小吃,一碗砂锅面,一碟花生米,吃得满头大汗。沿广场小路,看了些池里的金鱼,到一椅子下坐下,看闲人,竟觉自己也是一闲人,心里满是快乐。一个两个打扮时兴的女子身边走走,李林说,人都是忙得啥呀。
也有同感受——人,不是脚下的蚂蚁吗,忙碌着,不想头上顶着一只大脚,随时就会被人踩死的——美国大楼被炸不是个实例吗?
太阳很好,照耀得竟有点热了。商场上发的音乐疯狂的响着。叫上李林来办公室,待小陈来时,又给他讲了些新闻常识。
晚上几个同学一块儿吃饭。回家时,天起风了。
九月二十九,星期六,时下小雨,天凉。
昨晚回到家时,从报箱里取出报纸看时,得知前天采访蒋镇的一篇稿子发了。
这是一个村妇通过电话向我投诉的——她的夫叫永军是个退伍军人,党员,复员回乡,自小随父搬迁到蒋镇一个叫郭村的村子,十几年前因故举家迁回老家蔺村户口也随之迁入该村,土地叫郭村村委收回;可蔺村却迟迟不给他一家人分土地,他多次反映到村镇两级,问题却总没解决,便由此气死,一家至今到处流浪。
随即打电话给小陈叫他明天通知乡政府主要领导加紧给农民一说法。
简单吃了点早点,出得门来,一天的青云,微风很凉的吹。
总是坐车,很想走走,想工作交待给了小陈和李林,便不坐车走着到办公室。接工商局办公室一主任电话,称他们的老局长已退,并说该局长退时有同事竟放鞭炮庆贺,哈哈一笑了之。中国的官,台上时八面玲珑,一旦退了也是灰溜溜的,曾听一朋友说他单位一领导没退时身体强键,退了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这是谁的悲剧?
下午到一乡下采访。
风,很凉的吹,地里满是割豆子,拉秸杆的农人,间或的雨,一滴两滴地下着,问地头一头发银白的老者现在收入如何,老人眼里竟要流泪了——紧顾住吃喽,说罢,老人艰难地弯下腰捡拾豆子。田野一望无际,蟋蟀一下子窜上了脚面,秋烟氤氲,我看不清远方的景物。
来到村口,秋忙时,村子几成了空村,只一两个顽童在村道上玩耍。看一家一户屋檐下挂着金黄色的玉米串,大门边堆满了豆秧和玉米杆,找一个冒着柴烟的农家敲门,里面的狗便疯狂地叫,一忽儿从院子后面走来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听我们是来采访的,邀进屋里。
他说,该村被乡里报成是个小康村人均纯收入二千五,其实那是假的。因为报的收入过多,农民所交的乡统筹村提留便被变象加高达一人二百多斤小麦;一年所收粮几乎缴纳完了,有些家生活都紧得顾,因为负担太重,农民自99年以来便抗粮不交。说着他给记者算了一笔帐:他家六口人,一人合地一亩半。今秋种豆子二亩多,其余全是玉米。豆子一亩收获250斤左右,卖9毛钱一斤;玉米一亩收6、700斤,卖4毛钱一斤;一亩地投入肥料近75元,加上种子,不算劳动力满打满算一年土地毛收入才近二千五百元,交交公粮,一家就不剩多少了;养一头猪,喂几只鸡刚好顾住吃盐钱。小孩子上学都要靠农闲找小工挣钱供养。
从农家出来,雨下得紧了。
匆忙坐车回来,一路上农民还在地里忙着,浑不觉天是在下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