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浪狼
行程很紧凑,我们希望在日落前赶到一个叫飞来寺的地方,因为那里是仰视梅里雪山的最佳地点。”梅里雪山,是世界上公认的最美的雪山。比起那里,这里的风景还很一般。”离开碧塔海的时候,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格桑努力地激发我的想象:”湖水能给你美感,但它没有力量;雪山不同,雪山会让你灵魂震彻。”
果然,在前往德钦的这一路上,山峦像男人一样更加大气,风光却似女人一般越发柔美。我时不时总想停下来拍个照,但是格桑总是告诉我:别急,后面有更好的风景,有的是机会。说的我这一路上都充满着对前方的无限憧憬。
格桑还向我介绍,梅里雪山是云南第一峰,是当地藏民心目中的八大神山之首。近一个世纪以来,一直有登山者企图登上雪山山顶,但从来没人能够成功。最近一次的登山活动发生在二十年前,一支中日联合登山队经过精心准备,志在必得,却在即将登顶的时候突遭雪崩,所有队员全部罹难。后来,中央政府下达了禁止攀登的命令,梅里雪山因此成了真正无人征服的处女峰。“这些人破坏了自然的宁静和谐,触怒了山神。”格桑一副不屑的表情,”这也算一种多行不义吧。”早就听说藏族人的宗教信仰已深入骨髓,听了这话,我根本没胆量有丝毫的质疑。
我们未敢懈怠地一路疾驰。车过德钦,远远地,梅里雪山的轮廓已经扑面而来了。那清远澄净的蓝天,映衬着高洁雄奇的雪峰,”卡瓦格博”主峰白色的锋芒直指苍穹。眼前这壮丽的美景犹如一剂强心针,让舟车劳顿的我们再次精神抖擞起来。
车至飞来寺,正值下午临近傍晚时分,太阳的余辉仍然放肆地普照大地。刚下车,格桑就指着雪山的方向尖叫起来:”快看,日照金山!”我不知所措地也向着主峰的方向张望。残阳如血,晚霞奔放。连绵起伏的雪山山顶,本该苍凉的皑皑白雪却怎如黄金般璀璨迷人?
那磅礴的气势和绚丽的色彩,颠覆了我先前所有对壮观的想象,极大地震撼了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
周围的游客一片经久不息的欢呼和赞叹。格桑显然也是激动得不能自已,睁大的眼睛里居然噙满了泪水。然后她对着巍峨的卡瓦格博峰慢慢跪下,将头深埋于胸前,一动不动得好象一尊凝固的雕像。我不敢打扰她,远远地站开,独自静默。而面对眼前的绚烂,我的内心也渐渐感到从未有过的平和,如铅华落尽,似月满西楼。
落日的余辉已是强弩之末,送走了天边最后一抹夕阳,我忽然感到冷。我走到格桑身边,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喂,痴够了吗?可以回到人间了。”“你不知道,我们真是太幸运了,太幸运了…”格桑有点语无伦次,”看到日照金山的机会一年里不到一个月,连我这都是第一次。”
经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非常的意外,感叹苍天眷恋,让我的这次旅程惊喜连连。过了好一会儿,格桑才回过神来:”对了,吃完晚饭,我们去一个朋友的酒吧坐坐,怎么样?”
“好啊。”能体验一下这里的夜生活,对我来说无疑是充满了期待。在飞来寺用完晚餐,我们最后回望了一眼夜幕下的梅里雪山,那个刚刚还灿若艳阳的金顶,已经完全笼罩在漆黑冰冷的夜色中。我瞥了一眼身边的格桑,晚风吹动着她忧伤的长发,美得令人心动。我伸出手臂揽住了她的肩头,她也顺理成章地靠过来。想到明天就要远这里,我的心里突然一阵疼痛。
白天与黑夜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是否可以远过刚才那最后一抹夕阳?只是,夕阳笑得太美,时光走得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