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大學離家很近,在同一個省,真要回家周末都可以來回,所以剛剛離家那會兒我並沒有太想家。平時除了放大假,都是在學校里。
第一次回家是興奮的,爸爸媽媽看見我也好高興,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讓我吃。嘴巴有點忙不過來了,又要說又要吃。用爸爸的話來講,“想不出來你們娘兒倆怎麼就有這麼多話?”那幾天,我跟媽媽就成宿成日地聊着,走到哪兒都是在說,一直聊到我快要返校,學校里的一點一滴才聊到差不多了。
突然媽媽問到都跟哪些老同學在通信,我第一個想到匯峰,心跳了一下,把幾個名字都說了,匯峰的名字放在中間,漫不經心地提一下而已。媽媽接着問:‘你是不是給匯峰家裡寫過一張明信片?“我承認,問:”怎麼啦?“媽媽有點埋怨的樣子:”你這孩子!不是說好你的同學的通訊地址由我們來轉嗎?“
在那樣一座小城,好像誰都是誰的熟人。比如我有好幾個高中同學,他們的父母或者是我父母的老同學,再或者就是現在的同事。象匯峰的爸爸和我爸爸就是在同一個系統工作,是我爸爸所在單位的行政主管部門的領導。他們沒有太多私交,但是時有工作往來。據說有一天爸爸和一位同事去匯峰家談工作,晚了,匯峰爸爸挽留兩位吃晚飯。氣氛很融洽的當兒,匯峰的媽媽一時高興拿出一張明信片給爸爸看,就是我寄給他們的請轉地址給匯峰的那張,順口開了個玩笑:”沒準兒以後作個親家倒好!“我一聽就急了,問媽媽:”那爸爸怎麼說?“媽媽瞟我一眼:”能怎麼說?你們小孩子通信沒什麼,但是做事要多想想- 媽媽都替你想到前面去了,所以才提出來你們互相間的通訊地址由我們轉,就是怕閒話。“看我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媽媽不再多說,換了個話題談別的去了。
剩下來的時間我強打精神,心裡卻是悶悶不樂。
返校後前思後想,意氣之下我不再跟匯峰聯繫了。一直到收到明浩的信,說匯峰很久沒有收到我的信了,托他問怎麼回事。我象一個受了很大委屈的小孩,就等着有人來過問,把來龍去脈全都倒出來。雖然已經過去有一陣子了,我還是有點忿忿的,想怎麼可以。明浩淡淡地,說大概是誤會吧,不要太認真。
現在破析那時的心理,多少有點被人點破的惱羞成怒。小荷才露尖尖角,愛情對於我還是一個想也不敢多想的字眼。事實上是,在以後的若干年裡,跟匯峰無數的信件往來,無數次的相對,我們誰都沒有互相說過一個愛字。
我不知道世界上最有分量的愛情表白應該是什麼,對於我,是愛了很多年卻從來沒有說出口的那些話,在眼神里,在心意間。愛到象拉滿的一張弓,箭在弦上,卻不得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