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香蕉林里,有一首歌谣,唱的是:
“山外青山,山相叠,远山之颠玫瑰开;
血色玫瑰,血色情,玫瑰红似英雄血……”
………………
碧云天,红花地
春风拂面南燕归
云花鬓,芙蓉颊
山山水水暮岚中
………………
丛林暮霭,薄雾蒙蒙
幽悠然地,你从当中走出,步入了我的视野,
心,从此,随着你旖旎的身影——飘荡……
“你,叫什么名字?”
呵——
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士卒,奉命于傍晚时分到山间探路,不想,路没探成,却探到了自己这一生中,最钟爱的人儿……
只是我没有想到,
你,居然是不会说话的……
玉指纤纤,在脚前松软的泥上,你划出了四个怪异的符号:“T—O—N—Y—”
“这个,我看不懂。”
轻轻地拉着你的手,望着你那因羞涩而涨红了的面颊,我笑道。
无意中,见到了你身后,那尚未退去的金黄色的,长尾
“呵呵,原来是只小猴精呀?”
说这话时,连我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平静。
你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听得懂我说什么,是吧。”
你急急地点了点头……落日溶空,斜阳夕照,你额前金黄的碎发,在你俏丽的脸蛋上,洒下了几道幽幽的影,
于是,生平第一次,我的唇,触上了另一双唇……
欲应还羞……欲罢还迷……
欲缠还涩……欲舍还恋……
在你的的生涩中,我意识到,自己守候了十八年的爱情,就这样,降临了,而且是在这山间的森林里,和一个不明来历的,小猴精……
松开唇,我看到怀里拥着的你,已将头,埋进了我胸前的挂襟里。
“呵呵,你没有名字?那日后我如何唤你?不如,我送你一个吧。”
于是,我抓住你围在我腰上的手,打开你的手掌,用手指在上面工整地划着……
“胜——浩——,喜欢吗?”
你点点头,羞红的脸颊,如三月的桃花般,娇媚、可人。
“来,看着我的唇,胜——浩——。”
我看到你很努力,只是,却始终学不会,便,又将头,往我的挂襟里钻。
“呵呵,好,好,不学。”
之后,我将颈上系着的,打出娘胎起便不曾离过我的那枚精玉,摘了下来,轻轻地,放在了你的手上。
“这两个字,念做‘佑—赫—’,是我的名字。”
我指着那上面棱角分明的“图案”,说道。你猛劲地点着头,紧紧地把它握在了手里,将花苞般合着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随即又放在了心口处。我看不懂你这一连串的动作,但,从你眼含着泪水,却微笑着的表情中,我知道,你,很珍爱它——我的名字。
匆匆悠悠…痴痴静静……
我俩对坐在了你堆燃起的火焰旁……
冉冉切切…亦娇亦狂……
我看着你在这片夕阳落下后的黑暗里,如那明焰般地舞动,只为我一个人的,舞动……于是,迷弥然间,我醉于你的石榴衣摆下……也许是因为连日来的行军赶路,累坏了自己的身子骨,尽管已近入寐,目光却仍贪恋在你摇曳的身姿上,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到你的唇,轻轻地落在我的脸上,想伸手拉住,却疲惫到,着实无力……
当阳光再次透过细细密密的枝枝叶叶照到我的身上时,想已是次日的午时了吧,身边没有你,那不知何时熄了的柴堆仍孤独地冒着缕缕的灰烟……
“胜浩!!……”我急急地四下里望去,视线却正撞上了抱着满怀野果的你,呵呵,心腾地一下落回了原地,原来你只是为我采摘果腹之食去了,背后传来一股冷气,伸手一摸,竟全是刚才冒出的冷汗——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紧张你,这样地害怕你会离开了……那个时候,我忘记了营帐中的将军还在等我回去复命,忘记了自己是个食五谷杂粮人间烟火的肉骨凡胎,忘记了自己家中还有父母兄弟亲朋好友,甚至忘记了何谓生命,何谓生死!……满眼满脑,全心全灵,只有你——胜,浩。
那野果,是我在集市上从未见过的…那果香,是我一生从未尝过的……也许这味道并非真实,只因我吞咽它的时候,你,坐在对面,望着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绝美的笑容……
炽日当空,挚情如日……
形影交错,两相跟随……
你拉起了我的手,沿着一条山间的小路,向前跑去,我不知道你要带我到哪里,只是紧随在你身后,感觉着从你的身上飘来的那股淡淡地香甜,心里默认着,就算,这是条通向地狱的路,由着你这样拉着,我,也甘愿地,随着你,去……
你把我带到的,是一条清清淙淙的小河边,芊湄葱葱,水波互映,各色的鱼,在那汲膝的水里,来回游弋。
“你平时,常在这里玩耍?”
停下脚步,我仍不肯松开你的手,只是轻轻地问道。
你又是急急地点着头,随即不太文明地压我坐在地上,抓去我的靴袜,一手拎着自己的衣摆,一手拉着我,淌进了那溪里……
你只顾望着溪里,似乎找寻着什么……
我只顾望着你,陶醉在你认真时翘起的唇瓣上……
就在我俯身准备吻上那里时,你的手臂却猛地在水里“啪!”地一拍……
望着我被你溅了一头一身的水,你无辜地举了举手中拍到的鱼,一双大小不一却更显媚惑的眼睛略带着惊讶和愧疚地望着我……呵呵,怪我,居然在你捕食的时候想偷津,这一头的水,我认了……于是我笑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那溪水,竟是甜的……
见我没事,你又猴性十足地将那捕到的鱼使劲地往岸上一甩,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猛劲地把水不停地往我的身上狠泼,我急忙防守反攻,于是,在那一片的水声中,我听到了你的笑声,尤比那溪水,更澈、更洌、更醉人的笑声…………
一点点地靠近,我看清了那浸湿的衣服薄薄地贴在你纤瘦的身上,细蛮的腰,玉雕的胯,纤纤依依的双臂仍不停地泼动着,撩的我心里,一阵盖过一阵地躁热……于是迎着那水,我,紧紧地拥你入怀,你惊,随即又是羞,但这一次没有再把头钻进我的挂襟,而是迎上了我扎下的唇。
岸芷汀兰,相邀共醉……
乾坤失色,日月无光……
那一天,那一夜,一切都成了陪衬,我俩就是全世界,醉、醒、再醉……生生死死似乎都已成了世界之外的事物,赫、浩、赫……不去管下一次醒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至少现在我们相互地拥有……一回回,一次次,我似乎已将自己毕生的欲望都插进了你的体内,而你,似乎也已将自己在由猴成精的这千年来所有的甜蜜,都让我尝尽,于是,就在那小溪畔,就在那芷汀芊湄处,我俩忘生忘死地度过了彼此生命里,最甜美、最狂蛮、最心醉、最痴野的几番天黑天光……
再次睁开双眼去注视胜浩以外的事物时,我看到了几乎是密布了满山遍野的猴子,黑压压的一片,我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由人类和自然共同主宰的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多的,猴子。
我看到了它们注视着胜浩的眼神,那是一种夹杂着愤怒与不解的崇望——它们眼中的仙,它们心中的神,它们当中的精——胜浩,竟然与一个凡人,私通。
它们的穿梭遮住了我头上的天空,它们的嘶叫充斥着我的双耳,终于我明白,原来它们,是要将我弑杀,以保它们族群中至上的胜浩能够不为凡心凡情所羁,继续修行……
也许,我是该静静地闭上双眼,安详地离去了,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料到,自己犯下的,是怎样一个惊人的罪,只是我自己没有想到,自己在接受惩罚的时刻,竟,是如此的平静,心里,仍充溢着胜浩——所有的甜……
就在我感到身上开始被利爪划开的同时,我听到了胜浩的嘶叫,在我睁开双眼的同时,也看到了他一跃而起的身影,莫非他,要为了我,一个与他一同犯下罪过的人,背叛与他相互依赖着生存的族群?……
我昂头,却不见天空……只见满天的血腥在飘摇……
仿若电闪雷鸣的,是它们争斗着的嘶叫声,我真的,真的没有想到,胜浩竟为我而伤害了,他的族群!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是从胜浩的嘶叫中,听到了他为我而抛弃一切的反抗。而我,却怎样都,无能为力……
脸上不知何时,竟有泪淌过……
我不知道这雷暴般的哄撕将再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罚,他的身影仍在树间来回奔跃,我的心里,却恍恍着现出了他那郁忧却凄美绝然的面庞。于是我明白,是上天在告诉我,他这样做是担去了所有的罪,扛走了所有的罚……
于是,我发疯似地呼喊着:“胜浩,停手!停手,胜浩,停手……”……我知道,为了我的性命,任我怎样叫唤,他也绝不会罢手,除非,我能够逃离这里……“好吧,既然你一意孤行,那我只有先你一步,去抢那应得的罚了。”说罢,我已将胯上的剑狠狠地抹在了自己的颈上……
终于,在我感到全身已开始发冷的时候,那场由胜浩掀起的雷电,息了;仿若云雾也散了,仿佛疾风也停了……可是,我却听到了他凄厉地一声嘶叫——我感觉到他扑在了我的身上,我看到他狠命地摇头嘶叫着,疯狂地拥吻着从我的颈上淙淙而出的血,我用我残存的力气,拥住了他削瘦的肩膀,紧紧,相拥……
我的灵魂,离了尸窍,在半空中飘移着……
我看到胜浩仍抱着我那冰冷的躯体——我很想拥住他,告诉他我并没有真正的死亡,我的灵魂仍可以转世,再生……却怎样,也再触不到他的面庞,他的道行尚浅,所以无法察觉到这在他身边游荡着不舍离开的,爱魂……
我清楚地看到他注视着我那躯体的目光,他的脸上除了贪恋,再没有其它的表情,微一转头,泪水便在脸颊上流淌开来,那双眸里,流出的,竟是殷红的血……
于是,我狂乱地挥动着双臂,试图让他感觉到我灵魂的存在,试图拭去他脸上鲜红的泪……却怎也无法让自己的肌夫再次与他相亲相触,欲哭,竟无泪,欲喊,竟无声,于是,我嘶竭着自己滴血的喉咙,却只感到那无声的呐喊,尽消失在了他的身旁……一片荒凉…………
……“佑赫!佑赫!”突然感觉到身体在被人使劲地摇晃着,挥舞着的双臂也忽地找到了支点……“佑赫,你醒醒呀,你怎么啦?你快醒醒呀?”……||—_—|||……猛地睁开双眼,视线正与Tony那一大一小的猴猴蓝眼相撞。“Tony!”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紧紧地将他拥在了怀里。“佑赫,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做噩梦啦?看你吓得,一头的汗。”“嘘——乖,不要说话,任何话都不要说。”我打断了Tony,只是狠狠地拥着他,疯狂地吻着他,感觉想将他和自己的身体完全的相溶,成为一个人,或者干脆相溶的连一个人都没有了……“我喘不过气来了……”听见怀里的宝宝可怜巴巴地低吟,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臂太过用力了,于是,我稍许地松开了自己的手臂,好让Tony侧靠在我的肩窝里,“佑赫,你刚才梦见什么了?”Tony一边拭着我头上的汗水,一边期待似地问道。“那你都听见什么了?”我看得出他是明知故问,所以有意地反问道。“没有啦,没有啦,睡觉啦。”他的脸一红,便扭头往被窝里钻。“说,都听到什么了。”我一把将他从被窝里轻轻地拽了出来追问道。“人家听到你在喊‘胜浩’。”他有意把声音压的很低。“还有呢?”我这一问,他一下子又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叫道:“还有你的两手挥、挥、挥把人家给打醒啦!”“呵呵,好了Tonya,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找在元、Kang Ta和熙俊哥去延禧路野炊呢。”“那你给我讲人刚才的那个梦。”“呵呵,好,好。”掖好被子,我一手拥着他的脖劲一手轻拍着他的肩膀,在他的枕上了我胸前的耳边轻轻地道述:“我刚才呀,梦见了在一片野生森林里,有一只猴精……”
……当然,我张佑赫是个堂堂的七尺男儿,为了日后不被那任性的猴子吃的太死,那梦中的境况我还是稍稍地做了一些修改,比如我对他的贪恋,统统都要改成他是多么的舍不得我……只是那天之后我时常会想,也许那天梦见的那些,都是真的——或许今生的我和Tonya就是那小士卒与小猴精的转世,相隔于时空,我俩竟再次地陷入一场亘古地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