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划分巴黎的四季,四月的复活节应该就是巴黎春天的开始。去年的复活节,我曾跟一个男孩假扮情侣去了巴黎。
说起这个荒诞的旅行计划有这样一段前奏。起初我和一个很要好的女友约好一同前往巴黎的。此女友非常时尚,我自觉品位也不低。囊中羞涩的我们决定化腐朽为神奇,穿上虽然不昂贵的衣服一起去巴黎秀秀青春。待我把火车卡等准备好后,临行前一天,她借故不去了。因为她给我的理由太说不过去,我痛苦了一场之后马上上网征集旅伴。最后选定了一个叫做yoyo的人,性别也不清楚,只是因为此人思想较浪漫。他说的话让我觉得痛快。·我们就在莱比锡火车站碰头,在开车的前一秒跳上奔驰的火车·他这样说的。
后来我们照做了,我在莱比锡的自动售票处见到了他,是个留着微卷头发的小子,英挺中带有几分秀美。他右手提着一个深灰的旧包,右手抱着一只耳朵很长的绒毛小狗。他叫我小娆,我说·你是yoyo吧?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自己说自己是酒红色卷卷的短发啊?·
·小狗也去巴黎吗?·
·这个就由你来决定了,不过你愿意帮我抱着他的话,你的行李就让我负责好了·
·有这等便宜事啊?·
·快点,5分钟后火车就开了·
我们上了一辆IC,光是德国境内的行程就要3到4小时。yoyo拿出MD跟我一起分享里面的法文歌曲。·虽然我一句都听不懂,但是这种语言实在是太美了·我边说边看着我们2个有点卡通的人儿,觉得这样神秘地坐火车离开德国真是太优雅了,但是我们的这种优雅并没有持续很久。
在德国的卡尔斯鲁尔我们需要转一趟开往巴黎的专列。这趟车很旧很慢而且很多人,几乎连站的地方都没有。车里到处可以看到讲地道美语的黑人,菲律宾人,讲地道德语的土耳其人。。。真的不知道全世界的人都要去巴黎做什么?
已经是午夜了,我熬不住,于是就靠着肮脏的火车皮睡着了,心里想着去巴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中途几次被穿行的人挤醒,迷迷糊糊看见yoyo一直站在我前头,给我围出了一小块地盘让我安心睡觉。我来不及感谢就又继续睡,觉得这一夜很漫长。再就是后来yoyo把我扶进了一节空出的车厢。只知道第2天醒来的时候我靠着他的胳膊,脸上满是他衣服上的印痕。
火车缓缓地开进巴黎站,我的心都快迸出来了。我冲进洗手间,刷牙,洗脸,涂上粉色的唇彩,系上彩条的围巾,披上桃红的外套准备下火车。
虽然已是一夜疲惫,但是放置好行李后,我们直接去了市中心。巴黎的地铁类似日韩的,每站设有关卡,我们用的是巴黎联票。出站后我们决定先用早餐,最近的一家麦当劳早上居然不供应汉堡,只出售一些小点心,可是我好想吃热腾腾的鱼堡夹酸黄瓜啊。我们无可奈何地准备将就吃点什么了事,这个时候一位穿风衣的绅士走过来用英语对我说·亲爱的女士,你是否想吃汉堡啊,我告诉你,从这里出去左拐就是香榭丽舍大街,那里也有麦当劳,他们什么时候都供应汉堡·他太好了,我连声道谢后,拖着yoyo就往外走。想着能在香榭丽舍吃麦当劳心里美滋滋的。
我们从香榭丽舍的西部的星形广场开始漫步的。在这里看到了蔚为壮观的凯旋门。白色的凯旋门上面是桶形的穹隆,下面是个大拱洞,他的每一个面都有巨幅的浮雕。这个超过罗马康斯坦丁凯旋门的建筑和他所面对的林荫大道香榭丽舍一起构成了法国一副完美的市景图。我顾不上咕咕叫的肚子,开始抱着我的小狗疯狂照相。yoyo 若有所思,但是还是笑着看着我摆的任何pose。在后来的漫步中,他告诉我很多关于凯旋门的故事。
·小娆,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凯旋门吗?·
·智力问答?嗯。。。根据我情人拿破仑的命令用来纪念法国大军的。·
·呵呵,拿破仑是我的偶像,什么你情人啊?其实我看到这样的门心里并不舒服。其实当年的拿破仑建它的初衷是想在战役后跟他的士兵一起凯穿过这个门,却没有料到在此后的滑铁卢一战中惨败,后来穿过凯旋门的尽然是它的遗体。·
原来yoyo想起了他的偶像,我听得入神。料想找到这样一个旅伴真是长见识。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散步大道香榭丽舍。一切都太美妙了,两边都是玲珑剔透的专卖店,银行,剧院。满街走过的人都像是杂志封面走出来的人一样。频频回头还能再度欣赏有点距离美的凯旋门。此刻的我觉得很幸运,能在22的时候跟一个美妙的男孩一起漫步在这样美妙的大道上,我的倚思还没有完,就感觉右手被yoyo抓住了。我本能地挣脱。
·干什么啊?·
·你没有听说过,前段时间有一对法国情侣在街道的车行道上跳舞吗?不仅没有警察来管,从他们身边开过的车都停下来观看,有的司机还跟他们握手呢?·
·这跟你拽我的手有什么关系?·
·你的逻辑真是学得不好,用词也不当,不是拽,是牵。也就是说,街中跳舞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能牵着我喜欢的女孩呢?·
·你为什么只顾及自己的感受呢?·
·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昨天跟我一起跳上火车呢?法国是什么地方,能够随便跟别人去吗?·
我一时无言,脸上火辣辣的。
·我看到麦当劳了,我们进去吧。·
香榭丽舍上的麦当劳都不同凡响,现代而气派。早上人还不算太多,2楼舒适的用餐主厅中心坐着他和我。可是这个时候的我却有些疲惫,兴奋的感觉已经象昨夜的一场梦似的。我趴在银色的桌子上,眼睛越眯越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很温柔地揉弄我的头发,细细的手指,还有咖啡的香味,舒服得不想抬头。马上又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你们会说国语吗?#我把头稍微往自己的左臂上靠,看到了一个穿着精致,口红很红的女人,然后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yoyo,他正在往咖啡里加糖,咖啡对面是买给我的鱼煲和可乐。我正要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加冰? 他说#可乐里面没有冰,喝吧。#这种秘密配方的神奇混合饮料如果加冰稀释后就跟咳嗽药水没什么两样了。我们几乎没有感觉到那个女人的存在,因为谁也不认识她。她第2次问了同样的问题。我回答说我们是国人,请问什么事?她冗长的回答大致表明她的意图,就是需要借用我们的护照帮她去路易.威登买个包,当然,会给我们百分之6的回扣。我调皮的问了一句#给百分之10怎么样?# 女人回答说可以再商量。yoyo笑了笑#小姐,我们这次来巴黎,欣赏美景恐怕时间都不够,对不起了,我们这个忙帮不上。#
#一点点时间而已啊,我们会给出丰厚的酬劳。#
#丰厚谈不上,但还是谢谢了,我想跟我女朋友一起安静的用早餐。#
虽然他语言上有点占了我的便宜,但我心里是拍手赞成的。为了区区百巴欧元,浪费4月巴黎的清晨去帮别人倒包实在没有必要。
吃过之后我起身去了洗手间却发现拐角处只有一扇门,且男女不分。我找服务生确认了是洗手间之后越发彷徨了,因为从里面陆续走出来男的和女的。想着可能是门中有门就进去了。结果看到一位男士在解裤子,我逃也似的跑出来,慌忙之中撞到了yoyo身上。
#傻瓜,怎么这么久?#
#我进了男洗手间...#
#巴黎很多地方都是共用的,去吧,没有什么的。#
早有所闻巴黎的开放,但是男女共厕还是第一次,我不想让人觉得我很不开化,而且我真的很急了,于是就进去了。那位男士居然还没有尿完,我余光看到他两腿间的水柱,走过他身边进入一个单独的隔间,关上门却解不出来了,那位男士的皮带与裤子摩擦的声音让我觉得倘使再加上我的小解声一定尴尬至极。
他终于走了,我草草了事,出了洗手间,却看到门外居然有几位男士在排队。我感激地看了yoyo一眼,他朝我也眨了眨眼睛。
走出麦当劳我们继续沿着香榭丽舍前进,时刻能看到平坦的英式草坪,恬静而安宁。留影时微笑灿烂的瞬间还有帅气的法国男子向我做鬼脸,笑容自然就更自然啦。
找到一所古旧房子前的木椅,坐上去,阳光从草坪的树上投射下来,懒洋洋的落在我们身上,忽然觉得自己浑身软绵绵的,想靠在yoyo肩上,但还是忍住了。
#如果想,就靠一下吧。#我觉得他的敏感足可以洞察我的一切,况且那个时候的我多么简单。他掏出一盒WEST,点燃一支让我抽了第一口,然后用自己的双唇夹住。我不理解,那么秀美的一个男子,怎么会喜欢这么重的香烟,当然这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
#小娆,跟你一起在这里真的很惬意。别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对,我喜欢这种感觉。#
其实我也喜欢,#任何人在巴黎都可以感到惬意,别人也可以认为我们是姐弟,朋友什么的。#
#为什么你就不承认你喜欢我呢?我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感觉他真的有很多面,这个时候从温柔又跳到了活泼跟自大。#你啊,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可爱是不是代表你接受了我呢?#
#实话说,刚刚分手的我不想轻易进入另外一份感情。#
#也就是说你在暗示我2点,第一你现在没有男朋友。第2你需要时间,我需要等待和努力。#
#可以说说你们的故事吗?有时候把事情讲开一点会容易释怀一些。
#莫名其妙的一封邮件,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说要我不要耽误了他。然后我在一天德国的下午也就是中国的晚上打电话给他,听出了他不均匀的呼吸和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跟这样的人分开未必是件坏事啊。#
#我一直没有觉得他做错了,毕竟距离永远不是一种美。#
#你们多久了?#
#高中3年加上大学2年,然后我就出国了。我现在还可以记得机场的他那模糊的双眼和紧紧握住我的双手。#
我把头仰过椅子靠背,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我的那个失去了的他,他在对我说,小娆不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变,我会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并且等你回来。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世上的男人,明明做不到的事情却偏偏要编成这么虚伪的誓言呢?
#出国,分开,分手的必然性谁都能理解,但是我知道你一定非常痛苦过。可是你想过没有,站在他的角度,你会不会也自私了一点,或许他也会想你心中一定是学业比他重要罗?#
#我从来没有怪过他,只不过我讨厌这封来自陌生女孩的信,男人太虚伪,明明自己这么想,却一定要利用另外一个人的口表达。#
#你比我幸运,起码你爱过了。#
#难道你没有过,你的女朋友呢?#
#我只有过男朋友。#
#哈哈,难道你是同性恋,恭喜啊,有幸认识你啊。。。#我有一点莫名其妙地激动,可能想掩饰前面回忆的不快吧。而正在这个时候居然有白白的东西落在了yoyo头上,走近一看发现是一陀鸟粪,我笑得更加激动了,跳下椅子,手舞足蹈的围着yoyo#你啊,居然这么会撒谎,报应吧。鸟粪是不会落在同性恋头上的。#我声音很大,想着反正法国人听不懂,却丝毫没有注意到yoyo严肃的表情。后来才知道,他是多么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