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走千年的女巫》之 宿命 36 西門雀(下) |
| 送交者: 漢代蜜瓜 2012年07月23日09:41:23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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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蘭鬆了一口氣,也跟着出門,換了春雨進來。 春雨坐在我身邊,填了些熱水繼續給我擦身換衣服,一邊說道:“快點好起來吧,你的頭髮都有味道了。你能躺的話我就可以給你洗洗頭,否則哪天皇上傳召,熏了皇上可不得了。” 我忍了又忍,沒忍住,小聲問:“春雨姐姐,剛才那個,那個西門雀到底是什麼人?” 春雨似乎就等我一問了,立刻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說:“哼,她算哪門皇親喲!她的祖母是皇上的一個小表妹,幼時曾經在皇上的娘家住過一段時 間,是皇上的小跟屁蟲。後來皇上進宮,那個她祖母嫁入西門家,也不是什麼好門戶。皇上跟兄弟一向不親厚,跟姊妹也有些嫌隙,她祖母又肯上前奉承,於是多走 動起來。前些年她父母和祖母都過身了,皇上記掛着舊情,也憐惜她沒有親人照顧,就把她跟惜福郡主一起接進宮來撫養。” 惜福郡主又是誰?我眼裡滿是問號。 春雨道:“惜福郡主是恆安王的女兒。恆安王是皇上的娘家侄子。恆安王夫婦早逝,皇上就把惜福公主抱進宮中撫養了。“ 她四處望了望,見無人靠近,就壓低聲音接着說:“說起來,惜福郡主不管怎麼說總姓武,是武家的正主。她西門算什麼呀?也整天拿自己當郡主了。她花痴一樣喜歡阿忠侍衛,整天吃惜福郡主的飛醋。她也不想想,惜福郡主跟阿忠侍衛同出武家,算是本家,怎麼可能談婚論嫁呢!” 阿忠侍衛?我越來越迷糊,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春雨道:“不知道你見沒見過阿忠侍衛,他肯定見過你。那天公主全副儀仗出宮,是去城外關林寺替皇上還願,特地向皇上借阿忠侍衛一用。阿忠侍 衛雖然出自武家,可跟皇上是遠親,一直在老家鄉下,家道也不好。皇上在武氏子弟中選侍衛,選上了他,他對皇上是忠心耿耿。他小名又叫阿忠,是所有侍衛中最 討皇上喜歡的一個。” 我恍然記起昏倒之前看見的那張臉,那張神情像極了阿牛哥的臉——阿忠侍衛,可是那個英俊的少年? 春雨道:“公主也喜歡阿忠侍衛,經常向皇上要了他帶出宮。他忠心老實,武藝不差是一個原因,喜歡他想帶他出去見見世面,是第二個原因。公主差不多當他是兒子一樣。” 她給我擦完身小心翼翼地系上衣服,細緻地叮嚀我:“你在宮裡要小心。這裡面機關重重,說不定得罪什麼人就會有很嚴重的後果。你這小身子板,再招一頓什麼刑罰,只怕真的要一命嗚呼了。” 我感動地說:“謝謝姐姐提點。”接着我又問,“惜福郡主大概不像西門姑娘這麼難弄吧?” 春雨想了想,搖頭道:“西門姑娘的心情寫在臉上,惜福郡主的心情都藏在心裡。總之在這宮廷之中,能活下來的,沒有一個省心的。” 我笑笑:“還好我不是宮中人。如果能替我娘伸了冤,我就回家跟她一起過日子。” 我咽下後面的半句話是:“如果我娘救不下來,我也不活了。” 春雨順着我的話說:“你是巴州人吧?如果能救下你娘,你去哪裡呢?回老家還是留在洛陽?” 我被問住了。回老家?許家村是斷斷回不去的,何家村也不見得都收留我們。我的傳說已經隨着這個案子從許家村傳到巴州,似乎巴州我們也待不成了。 天下之大,真的沒有我們這些蟻民的立足之地。 最後我說:“娘在哪裡,家就在哪裡。” 春雨的臉上頓時現出一抹哀愁。她喃喃地小聲道:“不知道我爹娘怎麼樣了呢。” 我們兩個一個躺着一個站着,相對無言。 正發着呆,外面門軸響動,帘子一掀,悠蘭急匆匆地進來說:“快,皇上傳召。” 春雨猛醒,有些張皇失措:“啊?怎麼辦?一點都沒準備。” 悠蘭道:“什麼怎麼辦?看你平時挺機靈的,一到有事准慌手腳。我們扶她站起來,替她稍微整理下衣服。皇上知道她身上有傷,特地派人抬了春凳抬她過去。”接着她又說,“還好她沒頭髮,否則還要替她梳理一下頭髮,亂糟糟的面聖,實在是大不敬。” 兩個人用盡力氣把我架起來站在地上,她們倆蹲在我面前,給我系好裡衣服的帶子,又套上一件紫色的外袍。那件袍子不知道是從哪裡找來的,我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像豆腐皮一樣掛在身上。 悠蘭笑道:“還好不要你走路,否則真能絆住。“繞是這麼說,她還是將那袍子自腰帶之上的拉出來一塊,露出我的鞋子。 幾個太監抬了一隻比床榻略窄的春凳進來,讓我趴在上面,抬着我走出房間,穿行在飛檐畫壁的宮廷之內。 七轉八轉,我被帶進一個院落,那匾額上的字跡我隱隱能讀:“長生院。” 後來我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女皇陛下的地方,是女皇陛下的寢宮。在寢宮裡審問我這樣的戴罪之身,頗為蹊蹺,是在女皇陛下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過的事。 這一切,都是因為靜慈師傅。 我被抬到一個寬敞的宮殿裡放下,悠蘭和春雨上前一左一右地嫁起我進了東邊一間房。我遠遠地看到,一個威嚴與美麗同在的老婦人高高坐在床榻之上,重重的軟墊之中。那個床榻不是用來睡覺的,是用來起坐的。在她的右手下側,赫然便是靜慈師傅。 兩個人跟前的案几上,都有一盞精美的茶杯。 是因為靜慈師傅,我才能得到女皇如此迅速地關注? 我迅速地跪下來,忍着傷痛匍匐在地,向這帝國的第一婦人,呵,不僅僅是帝國的第一婦人,還是帝國的第一人謙恭地磕頭行禮:“民女何田田拜見皇上,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的額頭觸碰在地板的蓆子上。這蓆子提醒我,這是女皇陛下的起居之處,不是辦公的場所。我將我的頭埋在周圍肅穆的空氣中,不敢稍有懈怠。 女皇威嚴的聲音響起:“罷了,你抬頭給我看看。” 我小心翼翼半抬起頭,角度剛好讓女皇陛下看清楚我的臉,但是依然保持着謙卑的姿態。 女皇轉頭對着靜慈師傅困惑地說:“這樣小,分明還是個孩子!這一鞭子和幾板子打下去,能活下來真是奇蹟。” 靜慈師傅低首垂目地回道:“小小年紀所遭遇的種種,實在令人不忍聞。所以我說那畜生該死。” 女皇似乎沉浸在往事之中:“當年你我入宮的時候,也不過這樣的年紀吧?不過那時你我的身量,似乎都要比她大一些。“ 靜慈師傅道:“皇上的身體一向強健,阿草哪能跟皇上比?貧尼也不敢比。即使今日,皇上的身子依然健朗,比貧尼何止強上百倍千倍!” 女皇哈哈地大笑:“你呀你呀,這張嘴,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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