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走千年的女巫》之 宿命 38 毒方(上) |
| 送交者: 漢代蜜瓜 2012年07月26日10:35:41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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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只經此一面,我對女皇陛下便有了難以言說的信任。我相信她明察秋毫,我相信她大能大為,一定能還我們母女一個公道。在看見她,聽到她威嚴又不失人性的聲音的那一剎那,我的心就安定得如同風平浪靜後的湖面。 躺下之後我睡得跟外香,一直到掌燈時分,我被門外儘量放輕,但是依然帶着練武男人的那種力量的腳步聲驚醒。 更恰當地說,我睡夠了要自己醒來的時候,聽到了那輕微的腳步聲。 “春雨,你給何姑娘吃了我給的丸藥不曾?悠蘭呢?”這是那個熟悉的聲音,忠侍衛。 春雨稚嫩的聲音儘量壓低,可是仍然很高:“吃了。回來就吃了。悠蘭姐姐囑咐等下醒了再給她吃一次。悠蘭姐姐被上官大人叫去問話呢,有一會兒了。忠侍衛,你怎麼到這裡了?是皇上有什麼吩咐嗎?” 忠侍衛道:“你小聲點,別吵醒她。我剛好換崗回家,順路來看看。” 春雨嗔怪地說:“忠侍衛,我前些日子就想跟你說句話,一直沒找到機會。你們也真是的,看她這麼弱弱小小的,像刺客嗎?哪有打得這麼狠的?牛皮鞭子,那鞭痕腫得老高,血都把衣服粘在背上了!還好是一鞭子,兩鞭子下去還有命嗎?” 忠侍衛的聲音里充滿了歉意:“當時我在公主的駕前,沒來得及阻止。過後我說了那行鞭的侍衛,他也後悔得緊。” 接着門帘掀開,春雨一張探究的臉伸了進來,正對着我睜得大大的眼睛。她先嚇了一跳,接着笑道:“唉呀,醒了。何姑娘,你可要喝水麼?”說着她掀了帘子進來,把臉湊到我的臉前問。 我點點頭。她笑道:“那麼連忠侍衛給的丸藥一起吃了吧。”接着她又問,“何姑娘,你想站起來動動,還是就躺着吃了藥再休息一會兒?” 我側着身子一動不動已經有大半天,半邊身子沉重得發麻。我心急着儘快痊癒,想站起來掙扎着走走。 雖然我人很瘦弱很輕,但是身上有傷,春雨年紀也小,搬不動我,不得已衝着外面叫:“忠侍衛,進來幫幫忙!” 忠侍衛應聲而入,三步兩步跨到床前,問清楚目的,兩手一伸,夾住我的兩腋,將我像一隻稻草人一樣舉起,輕輕放在地上。 我目瞪口呆。還想兩個人合力完成這項艱難的使命的春雨也目瞪口呆。 忠侍衛似乎覺得自己唐突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卻說不出話來。 春雨“嗤”的一聲笑,說:“哎喲,到底是練武之人,大力士呀!”她接着先把藥遞給我,再將水遞過來說,“何姑娘,你當着忠侍衛的面把藥吃了吧,省得他老懷疑我偷懶。“ 我笑笑,接過來將藥一把吞下去。 剛咽下一口水,只聽外邊一疊聲的有人喊:“忠侍衛在麼?皇上差人來找呢!” 忠侍衛立刻衝出屋外,問道:“怎麼回事?” 只聽一個太監壓低聲音說:“皇上大約做了噩夢,醒來覺得身子不爽,已經差人請太醫了。皇上心裡不安,命忠侍衛且在宮裡再值一宿。皇上說,只有你在外面守着,她才能睡得安穩。”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院子裡轉瞬間安靜。 我心裡七上八下,驚疑不定。我問春雨:“皇上不會有事吧?” 女皇陛下不能有事。我們母女的冤情,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春雨不能肯定:“不會有事吧?聽宮裡的老人說,皇上以前在長安經常做噩夢,自到洛陽後一直睡得很好。” 她的不安也溢於言表,不時地往門口張望。牆上我倆的影子都顯得那麼無助。 過了一會兒,悠蘭回來,身後跟了幾個抬着春凳的太監。她走近我說:“何姑娘,皇上又傳召你。” 我有些心驚地問:“什麼事?” 悠蘭說:“去了就知道了。”她悄悄地握了握我的手,似乎在給我吃定心丸。 我又被抬到長生院。一路上悠蘭都不說話,更讓我忐忑不安。春雨和悠蘭將我扶下春凳,交給長生院的宮女,再由她們將我攙扶到女皇陛下的臥室。 我看見忠侍衛在殿外來回走動着巡邏,腰間挎着寶劍,十分英俊挺拔。他看見我,沖我點頭致意。 女皇陛下的臥室里燈火通明。我不敢抬頭,一路垂首走過去,要在錦墊做的蒲團上行禮,聽到那個熟悉而威嚴的聲音說:“你身上有傷,免了吧!” 我聽到靜慈師傅的生意也在說:“你就站着吧。” 靜慈師傅居然也在。 女皇陛下說:“你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我只得抬頭,雙目略微下垂,雙手絞在身前,仍然是一種謙卑的姿態。我看見女皇陛下倚靠在床頭,一身白色的絹綢睡衣之上,臉色疲憊而困頓。 靜慈師傅也是一身白色的睡衣,手持念珠,不斷地在默念着經文。 女皇陛下凝視我良久,問道:“我聽靜慈說你有醫術?” 我知道我眼前的這個年老的婦人不僅擁有帝國至高無上的權力,還擁有超越常人的洞察能力和智慧。我若對她有任何隱瞞,藏得了一時,藏不了一世,哪天被她發現我說謊,後果不堪設想。 我垂頭答曰:“回陛下,民女略知些藥草。” 女皇陛下問:“這是你家傳的技藝?” 我依舊如實回答:“民女母親以採藥種藥為生,民女自幼跟着母親識得一些草藥,但是配藥一事,並非得自母親傳授,不知何日起無師自通,自然而然就會了。” 女皇陛下與靜慈師傅具感意外。女皇陛下似有不信,靜慈師傅停止了佛珠的轉動。 女皇陛下看看靜慈師傅。靜慈師傅合手念道:“阿彌陀佛,小僧上帝都之前身體不適,若不是她開的藥,只怕還來不成了。” 女皇陛下意味深長地看着我,說道:“那你給朕開副藥吧。” 我閉目良久,靜心排除腦中的雜念,感受來自女皇陛下強大的氣場。 女皇便是女皇,即使在病重,氣場依然比我等凡夫俗子要強許多倍。 我睜開眼睛,階下侍立的宮女捧上紙墨。 女皇陛下問道:“你會寫字麼?” 我誠實地說:“民女只會寫石板。” 女皇陛下顯然沒聽明白:“石板?什麼是石板?” 不知什麼時候上官大人悄然走進來,低聲微笑着替我解釋:“皇上,石板是鄉下的孩子練習寫字的一種石頭做的薄板,四周鑲了木框,用一種特殊的石筆可以寫出字來,用布擦掉,反覆寫,節省紙錢。” 女皇笑道:“原來如此。那麼你認字?” 我答道:“略認幾個。是在村里學堂的窗外偷學的。 女皇陛下眼中帶着意外和讚賞的神色。上官大人道:“何姑娘,你說吧,我來寫。”她站在端着盤子的宮女前,提起筆,蘸了墨,等我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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