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利叔叔去世了。我帶着巨大的悲哀坐上馳向夕照山莊的馬車。
時值嚴冬，我腳下的衰草枯黃。周圍的一切稀疏而蕭條。彼利叔叔的樣子老在我眼前晃動。我的腦子發昏，倦怠消沉。克拉拉或許能給我一點安慰。這個想法支撐着我一直走到夕照山莊的大門前。
我敲了敲門。

開門的竟是黛西，她穿着黑色的喪服。
“黛西？！” 我有點糊塗，“誰走了？”
黛西哭了：“克拉拉。” 她說，“肺炎。”
苦難太大的時候反而容易承受，我頓時堅強起來。
“黛西，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和道格被趕出去沒多久有一位公爵來找我們，要我們到他府上幹活。我們後來知道他是小姐的表叔，原來小姐趕走我們是為了方便我們，公爵家允許傭人通婚。現在我們已經有一個兒子了。公爵按小姐的意思將來會送他去念書。我和道格到這兒來向小姐道謝，她病了，我們一直照顧她到她去世。”

我呆呆地站在大廳里。
“約克小姐。” 有人叫我。是維爾。
他旁邊是黛西和道格拉斯，安娜和吉米，海倫，索菲，湯姆，安東尼和法尼尼，還有赫克爾律師。
赫克爾律師宣布克拉拉將自己名下的財產平分給所有在場的人。
我茫然地看着他們，仿佛時光倒流，回到我初來時的那一天。
維爾遞給我一封信，用盲文寫成。
“安，我的朋友，我要走了，別難過，我們分離不過是延展，象黃金被壓成薄片。那幅空堡，送給你，你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樣。夕照山莊最後還是成了一座空堡，一切都是天意。還有，我有一個象所有女孩一樣的天真的心願，安，嫁給維爾。我愛你們。克拉拉。”
我抬頭看了維爾一眼，我們倆相視苦笑。克拉拉，所有女孩的那個天真的心願往往不能實現呢。

我走了。我最後看了一眼克拉拉的墓碑和暮靄中的夕照山莊。
我走了。帶走一個空堡，留下一個空堡。

後來怎樣？後來，我和維爾各自成家，但我們一直是朋友，克拉拉是我們之間堅韌的紐帶。
一年前的今天，維爾離開了這個世界。在這個悲傷的日子裡，我花了整整一天寫完這篇《空堡》。
我的孫子都長大了，我和克拉拉見面的日子不遠了。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在地下，你冷嗎？ 克拉拉！

全文完。
1988-19910817

那一年的陽光遠了嗎
那一年的芬芳淡了嗎
那一年是哪一年

無情歲月
洗盡鉛華
並不只抹去
兩情繾綣
肌潤膚滑
那靈性
總
散如
一現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