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土智子初會五天尊

翌
日清晨，土智子洗漱完畢，和光亮子別了項天歌和天仙子，出了東臨書院，乘天龍七號，過西海，在雲霧中飛行了大約兩個時辰，來到了五聖島上空。土智子一面聽
光亮子介紹五聖島的情況，一面俯瞰五聖島景致。不一會兒，天龍七號降落在紫雲台上。光亮子領路，渡七彩橋，經玉樹甬路，來到瓊琳閣跟前。土智子看見這裡的
景致，倍感神奇。單說那七彩橋凌空而立，像雨後的一道長虹，聳立在雲海之中。走在它上面，土智子頓覺身輕如鴻，行走如飛，仿佛太極星強大的吸引力突然間變
小了。通過玉樹通道，腳下碎木綿軟，兩側玉樹翠潤，白枝白干白樹葉，玲瓏剔透，如冰似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此情此景，令土智子感到安詳平和。宏偉壯麗的
瓊琳閣，白雲掩腰，玉樹點綴，莊嚴中透着神聖之氣。閣門高處，一幅橫匾，上書“瓊琳議政閣”。土智子見了，暗暗稱奇。如果說，他剛剛去過的東臨島是世外桃
源，那麼，這五聖島就是人間仙境。這裡的一草一木，一橋一閣，無不蘊含着一種仙氣！飄飄渺渺，若有若無，似真似幻，恍如隔世。

“媽呀，這裡真是神仙住的地方！”土智子道。

光亮子見土智子如此驚奇，又聽他這麼說，笑道:

“你是沒有見過我師傅住的珊瑚環島，那兒才是真正的人間仙境呢！”

說話間，早有一位白衣小童從瓊琳閣里迎了出來，道：

“天尊讓土智子一個人進去。”

“那我呢？”光亮子問道。

“讓你在閣外等候。”小童道。

土智子隨小童走上金雲台，進了瓊琳閣。

五
位天尊各就其位。土智子不認得各位天尊誰是誰，只見東、南、西、北的高座上，各有一位白髮赤面的老者，他們全都把目光投向了台下的土智子。他們都要看看，
這個他們千掐萬算，挑選出來的中州少年，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土智子出現在走道上。他身穿藍袍，腰系紫帶，黃臉黃髮，身材高大，鼻直口方，濃眉如煙，看上去
憨厚粗壯，骨子裡有一股子英雄氣概。初次見面，顯然土智子並沒有叫天尊們失望。土智子向在座的各位天尊們行了一個中州舉手合掌大禮。

“小徒土智子，拜見各位天尊師傅！”土智子操着中州口音道。

西域主天尊黃天明從高台上走下來，拉着土智子的手，把每一位天尊一一介紹給他。爾後，又叫土智子站在台下，回答天尊們的問題。

“土智子，叫你到西域來有幾個理由。”黃天明道，“第一，據推測，你是我們未來破敵的關鍵人物之一。你能不能做到這一點，我們還要拭目以待。”

聽了這話，土智子方想起西域神人項天歌的話，原來那不是醉話。

“第二，”黃天明繼續道，“我們不想隱瞞你。我們還有其他的人選。為了不讓天魔發現，現在不便透露他們的姓名。你已經為此付出了代價，我們不想重蹈覆轍！第三，如果我們對你的考驗滿意的話，就會把重任交給你。屆時你可救黎民於水火，叫太極星重歸和平。你明白嗎？”

“明白！可是我啥都不懂，為啥選我？”土智子問道。

“這個嘛，暫時還不能告訴你，請你原諒。”黃天明道。

主天尊黃天明讓大家開始提問。坐在南面高座上的南海天尊先道：

“聽說你在情急奔跑的時候，身邊就會有黃土沙塵包圍，是這樣嗎？”

土智子見這位天尊臉圓體胖，慈眉善目，語氣平和，知道他是待人溫和的南海天尊孔文宣。土智子一聽見他講話，原本緊張的心情很快地鬆弛下來。

“是，”土智子道，“小徒從小如此，乾唐人都叫我‘黃旋風’。”

“你曾經從大火中救過一位鄰家老者，可有此事？”孔天尊又問道。

“有，是王九老伯。”土智子道。

“亮子講了你捨身救師兄的經過，令我十分敬佩。”孔天尊道，“我願意把平生所學教授給你，你看……”

孔天尊還沒有講完，北海天尊穆嚴奎就打斷他道：

“且慢，且慢。我們還有問題要問。”

土智子見從北面的高座上站起來一位師尊。他高大魁梧，劍眉如刀，目光炯炯，聲音威嚴。土智子知道他就是急躁威嚴的北海穆天尊。

“穆天尊請問。”土智子道。

“如果南域來進犯中州，你認為中州應該怎麼應對？”穆嚴奎道。

“弟子是個小人物，不懂國家大事。可弟子是中州人。中州是我的祖國，我的家鄉。不管誰來侵占，我們都不能答應。捍衛中州，是中州人的義務。作為橫貫山的弟子，我更要為國為家奮不顧身。”

“如果中州獲勝，你認為中州應該占領南域呢，還是把南域交還給中澤王？”

“這個……這個小徒沒有想過。小徒只想和中州共存亡！”

穆嚴奎皺了皺劍眉，又問道：

“南域綁架過你。你不恨他們嗎？”

“恨！尤其是剛開始的時候。”

“現在呢？”

“現在不怎麼恨了？”

“為什麼？”

“‘環境衛士’柯爾森說：‘南域人民受盡了壓迫，壞人只是極少數，大多數是好人。’只要把這些壞人消滅了，天下就太平了。”

北海穆天尊聽了這番話，鎖着的劍眉才展開了。他點了點頭坐下來不再提問。

光亮子見土智子進去了好半天還沒有出來，心裡着急，便悄悄地飛到玉樹枝杈上，向瓊琳閣里張望。這個時候，從西面高台的羽毛座上站起來一位精瘦的老叟，翹着山羊鬍子。土智子知道他是聰明清高的西海天尊姬炎，因為天仙子和光亮子不止一次地提起過他。

“世
上恩恩怨怨，爭爭鬥斗，數千年有餘。”姬天尊慢條斯理地道，“且不言黎民百姓飽受戰亂之苦，單說這太極星，就遭受了許多蹂躪。一次戰爭的勝利又能說明什麼
呢？消滅了壞人就沒有壞人再出現了嗎？我問你，土智子，在我們這個星球上，你見過從來沒有發生過戰爭的地方嗎？你見過一個壞人也沒有的地方嗎？”

“見過！”土智子脫口而出。

因為他想起了深藏在太極星地下的地動國。那裡是一片淨土，從來沒有發生過戰爭，到處是勤勞善良的好岩人。顯然，土智子的回答，讓姬天尊大出所料。

“好一個毛頭少年！”姬天尊道，“你是無知呢，還是胡謅？舉個例子給我聽聽！”

土智子猛地想起小岩王晶偉的叮囑：千萬不可讓世人知道地動國的存在。

“小徒一時失言，”他低頭道，“請姬天尊見諒。”

“量你也找不出！”姬炎得意地冷笑道，“悠悠歷史，真如金石，誰能篡改？你一個黃毛小子，哪裡了解人類戰爭發生的根源！”

“小徒不知，請姬天尊賜教。”土智子道。

“私慾呀，”姬炎攤開雙手道，“都是私慾所致！自從我先祖落足太極星以來，就……”

姬炎又要長篇大論，鼓吹他的救世之道。他剛剛開了個頭，就被東海天尊姜轅給打斷了。

土智子見這位天尊，不胖不瘦，不緊不慢，手持一把羽扇，知道他是老成持重的東海天尊姜轅。

“土智子，”姜轅道，“我們的東臨島和中州來往很多，對中州了解得也多。中州自百年以前，就已放棄了家族式統治，進入了聯邦制時代，已經繁榮了一個世紀。依你看，中州這個社會制度，是不是最好的呢？”

“小徒不懂政治，”土智子道，“只是和師傅師兄們在橫貫山的‘月樹台’討論過幾次，不敢妄加評論，願聽姜師尊教誨。”

“也
好，”姜轅道，“我也說說自己的看法。中州制度雖好，還不是最好的。為什麼這麼說呢？原因有三，第一，選民只是芸芸眾生，多數不能獨立思考，往往人云亦
雲。他們雖有選舉權之名，卻不能行選舉權之實；第二，媒體多數控制在財團和富人手裡。他們利用媒體做喉舌，就可以左右民意，叫選民難以正確地行使民權；第
三，選出來的官員大多數是受了財團和富人恩惠的。他們一登上官僚的寶座，就為財團和富人謀利益，忘記了選民。”

“天尊說的有理！”土智子連忙點頭，“我師傅高士元和我師兄童智子也這麼看。在討論會上他們也說過類似的話。小徒敢問天尊，啥制度是最好的呀？”

“說
實話，我也不知道。”姜轅道，“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是最好的制度。但是我敢說，在那個最好的制度之下，官員公正明鑑，人民安居樂業；人盡其才，物盡其用；還
能於天、地、人平衡協調。我們西域有點接近這樣的制度，但還遠不及那樣的理想制度。我不再多說了，等日後有時間，我們可以再行切磋。”

“謝謝姜天尊指教！”土智子道。

“姜
轅，不是我說你。”姬炎似乎再也聽不下去了，搖頭擺手地道，“你真的以為東方諸國會發展到那樣的文明社會嗎？我們西域雖然不是百分之百的符合你說的條件，
但也是最接近的。我們其所以能這樣，那是因為光祖在遨遊太空時，對我們這個種族的根本，實施了一種未知的改良。有了這種改良，我們的人民才能‘勤而不貪，
樂而不淫’；取物與天地，卻無損於天地；天人和諧，其樂融融！不僅如此，更兼有光祖遺傳的先進科技，為我們提供了無與倫比的防衛系統。如若不然，我們早就
被東方諸國蠶食殆盡，何談理想社會？我知道諸位煩我，但我還是那句話：‘放棄幻想，早日謀劃’，不要再痴人說夢了！”

姬天尊的長篇大論，雖是老生常談，卻也叫人難以反駁！一時間，瓊琳閣里鴉雀無聲。土智子雖然知道地動國就是一個真實的理想國，但他哪裡肯開口泄露？只好緘默不語。

陽
光從窗戶外面投射進來，玉樹枝葉的影子在閣里晃動。幾隻不知名的鳥兒，“吱吱”地叫着，聲音就像絲竹一樣悅耳。主天尊黃天明從中央高台的寶座上站起來，開
口打破了寂靜。他命令那個白衣小童把光亮子叫進來。光亮子慌忙飛下玉樹，回到瓊林閣前，隨小童走進閣內。光亮子站在土智子身邊，向他擠眼笑了笑，才抬起頭
看着主天尊黃天明。

“亮子，”黃天尊道，“你兩次營救土智子有功。為了嘉獎你，我們決定讓你和土智子一起去三聖島住幾日，讓九曲師好好地接待你們。在那裡，你們可以開開眼界，更多地了解我們西域的科技發展。”

光亮子一聽，高興得跳起來，馬上拱手道：

“謝謝師尊！”

“我提議，”黃天尊道，“讓土智子先到珊瑚環島，由孔天尊訓練一段時間。你們看如何？”

諸位天尊聽了，並無異議，就算通過了。光亮子的師傅孔文宣，習慣地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樂呵呵地點了點頭。亮子喜不自禁，偷偷地拍了怕土智子的脊背，半開玩笑地低聲道:

“嗨，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嘿嘿嘿。”

辭別了師傅孔文宣，光亮子和土智子回到紫雲台，登上了天龍七號，興高采烈地直奔三聖島。飛過了九龍海，很快地來到了三聖島上空。土智子看見，在群山之腰懸着一片巨大的蘑菇狀平台，其上有一群建築，奇形怪狀，被山牆按地勢包圍起來。光亮子指着那裡道：

“這就是九曲神人師傅烏不能的造寶聚寶地。烏師傅是個最愛開玩笑的，不信你瞧好啦。”

亮子話音未落，就見一群微型蜻蜓飛行器，如烏雲一般向飛舟衝來，“嗡嗡”的聲音像海嘯似的。

“土兄，坐好！”

光
亮子等待着那群蜻蜓飛行器快到跟前時，冷不防來了個‘雨中斜燕’，滑入那群蜻蜓飛行器的下面，落在院牆之內的草地上。只見一位白髮赤面、長髮披肩、手持金
色手杖的老者，從一座錐形樓里出來，朝他們倆這裡走來。光亮子撇下土智子，自己一個人先跑了過去。只見那個老者也不答言，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把光亮子舉起
來，轉了三個圈，扔了出去。土智子看見了，就知道這個老者是九曲神人烏不能，光亮子的忘年交。

光亮子和九曲師傅完成了他們的見面禮之後，才把土智子叫過去和九曲師傅烏不能相見。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黃旋風’土智子。”光亮子笑道。

“烏師傅，”土智子忙道，“別聽亮子瞎說！小徒見過師傅。”

九曲神人烏不能轉着圈兒把土智子打量了一遍，問道：

“你是中州黃仲仁？”

“是。”

“怎麼看你這麼面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九曲神人道。

“那是那是，”光亮子調皮地道，“在夢裡，你在夢裡見了我。他和我天天在一起，當然也見到他了，你說對不對？”

“沒正經的！”九曲神人道，“誰跟你開玩笑啦！我說的是真的。”

“好好好，是真的。”光亮子道。

“小徒初到西域，請烏師傅多指教！”土智子道。

“看看人家！那像你，沒個正行！”神人對光亮子道。

“別囉嗦啦，快帶我們去看你的寶貝。”光亮子道。

九曲神人烏不能笑着把拐杖換到右手，領着他們向錐形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