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快遞 : 閒雲野鶴：名人簽名和足球

錢鍾書先生說過的，“假如你吃了一個雞蛋覺得不錯，又何必要認識那個下蛋的雞呢？”。換句話說，我對名人簽名就抱有這種觀點。但是，我家裡卻有兩個物件上有名人簽名。今天先說其中一個。

這一個是上面有ＦＩＦＡＵＳＡ標誌的，還有總共十九個人的簽名。你能猜到是什麼嘛？對啦，那是只足球，上面有幾乎所有參加２００３年世界盃女足賽的中國隊隊員和教練員甚至中國足協官員的簽名。我怎麼會得到它呢？那讓我慢慢說。

我們家一向是和足球有緣的。

９７年春天丈夫在一個朋友的慫恿下加入一幫中國人組成的球隊開始在一個俱樂部踢球。他們命名自己的球隊為“同志”，名字聽起來倒是不錯，不過這支球隊它基本上就沒贏過球，每個賽季都在俱樂部墊底，而我們家的球員在這樣一隻球隊裡又是墊底的。

儘管如此也絲毫沒有影響踢球的和看球的興致，每星期一次的練習和一次比賽球員們都是全家出動，踢球時吶喊助威轟轟烈烈。後來又請來退休後住在我們這地方的前八一足球隊的陳教練做指導，每次賽前動員賽後總結，戰績好象也沒多大改變。重在參與固然沒錯，可總是輸球樂趣就減少很多。大家這個心急呀，都七嘴八舌獻計獻策。我做為旁觀者就稍稍留了點心。

我發現那些美國人的球隊都是些烏合之眾。一個球隊的人在賽季開始前可能還都不認識，每次比賽前匆匆來比賽後又匆匆走，沒有教練隊員也沒有很多交流。不過他們踢球時總是特別賣力。

冬季時他們都是踢室內，因為場地相對小，隊員可以利用牆壁踢反彈球，球速相對快，要踢好球就要求隊員迅速跑動，體力消耗很大。你瞧吧，“同志”的隊員要踢自己的位置嘛，前鋒就在門前等餵球，我是主力嘛，要保存實力，就少跑動點然後可以踢時間長點……那邊呢，對手的場上隊員早已全力以赴霹靂啪啦進了兩球，然後嘩又換上一批新隊員。一看整個意識就不一樣。

我是不懂足球的，什麼技術戰術一概不懂。不過有一點是明白的，那就是幹什麼要不惜力才行，腦力也好體力也好，要整個都投入。如果整天端一架子在那兒，說什麼也是白搭。

丈夫踢了兩年球，因為忙就慢慢停了。後來聽說，球隊裡又鬧矛盾，一個不服一個的，加上人員變動，以後就不知道“同志”們怎麼樣了。

１９９９年的女足世界盃小組賽和半決賽都是在我們這地方進行地。丈夫的隊友專門做了橫幅“站直了，別趴下”，“妹妹你大膽地向前走”為中國隊加油。為此，中國青年報還採訪了他們，有一篇採訪稿發在報上，其中有比較男女足戰績和條件的。可以說我們是目送鼎盛時的中國玫瑰飛去落山機參加決賽。儘管點球落敗，但是絲毫無損她們的精神。從那時起我喜歡上孫雯。

２００３年的女足世界盃本來是定在中國廣州舉行的，因為ＳＡＲＳ的緣故改在我們這個不大不小的城市舉行。丈夫的一個曾經的球友老王在杯賽其間做志願者，並且成了專為中國女足服務的協調員。他忙不過來時就叫我們幫忙了。因為我們家一向以好吃會做著稱，他叫我們幫忙送飯買酒打雜活，那也樂地我們夠嗆，那是鏗鏹玫瑰呀。買好的球票也扔一邊了，顛來顛去忙做後勤。小組賽對蘇聯那場球只進場繞了一圈就出來了。就這麼點事，孫雯聽說了，拿着我讓朋友轉交讓她簽名的球，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轉，替我收集了整個球隊的簽名。她是被譽為幾十年出不了一個的天才球員呀。我還能說什麼？聽朋友羨慕地說，這個球也是絕無僅有了。

四分之一輸給加拿大後，你就聽那個抱怨聲吧。有年輕隊員說”看看那些老隊員踢的球，那叫踢球嗎？”。意思是說她們去踢，結果肯定兩樣。Ｋａｏ。看看後來女足的戰績就知道她們自己如何了。再後來，新女足又來這邊訓練比賽，老王又忙着給她們幫忙。這一次她們帶來自己的畫冊售買。畫冊２０刀。某人簽名及某幾人簽名多少刀。都明碼標價。大家都知道相比臭名遠揚的男足，女足的報酬少到可憐，就不說什麼解囊相助了。不過好象沒什麼人要簽名。說起來，她們少了一股氣勢。而能讓人珍藏的簽名是需要一點內涵在裡面的。

孫雯賽後掛靴了。不過無論今後做什麼，相信她都會一路走好。

因為下雨，因為缺少美國隊的表演，因為球票夠貴，也因為我們這個城市人口不多，當地報紙在決賽前還曾擔心看球的人不夠多而影響ＦＩＦＡ對這座城市的看法。當天的事實證明那完全是不必要的。報紙又一片自豪，說我們的城市是有這項運動的堅實基礎的。

體會到美國足球的普及是到兒子開始踢球。兒子從學前班也就是５歲開始踢球。也是參加家附近的俱樂部。宣傳材料發到學校嘛，就給他報了名。等到賽季快開始，收到電郵說：如果你是第一次參加這個俱樂部，第一天的比賽請早點到，並請帶上你的照相機，因為它會是你美好的回憶。

到了那一天不明就理地去了。到了才發現那真是過節呀，彩球掛滿球門，十幾支球隊穿着各自的球衣一字排開等在球門的一側，另一側是父母祖父母還有親朋組成的龐大的觀眾群，這夥人還在門這一側組成了人牆夾出的一條長長的通道。宣布賽季開始以後，俱樂部主席做簡短發言後，就開始介紹球隊，每支球隊都有自己的名字，什麼雷鳥，地震，龍球，兒子的隊那年叫火球。隊服也是各色都有，五花八門。先介紹教練然後是隊員，然後整支隊伍就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穿過球門和人牆，在人牆中，迎接隊員的又是一隻只熱情的手，他們邊跑邊拍那些祝福的手回應。就這樣這一群５，６歲的孩子們球沒踢先享受到了大球星的禮遇。原來，這是這個俱樂部的傳統，已延續多年，專為最低一級新開始踢球的孩子舉行，有點歡迎禮的味道。

整個賽季里，每個球隊要遇一次，每周六比賽，星期中有一到兩次練習，這取決於各隊教練。教練都是有經驗或有熱心的隊員父母，完全是志願，經過俱樂部短期培訓後開始上崗。

學前班到二年級的孩子都是男女混合的隊，叫ｃｏ－ｅｄ。對他們的踢法叫得很形象－－ｋｉｃｋ　＆　ｃｈａｓｅ。你可以想象的到踢球的場景。反正這三年裡，孩子們都是在找感覺吧。到了三年級，一切就都正規了。無論教練還是球員都有了一定經驗。也是從這一年開始，一些贏利的擁有職業教練的俱樂部開始提供訓練班。兒子長了一副踢球的架子，中等偏高的很結實的身材，人見了都說好，他球也踢的不錯，前三年總是隊裡的得分手，今年開始卻有點問題，他總是有點心不在焉的和隊友聊天，我和他爸爸正在教導他要全力以赴做事呢。至於我還存了點私心，將來兒子萬一球真地踢的不錯就就讓他回國去踢吧。

今天老闆要早走，說是小女兒今天有比賽。我的兩個老闆和他們的孩子都在各自的俱樂部踢球。一個女兒從小學踢到高中，要準備上大學了才停下來。大家全部是因為愛好才去踢。這就是我所了解的美國足球的一個側面。

說了半天，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想說什麼了。把上面的東西發給丈夫，想聽聽他的意見，長時間沒有回音，可能是忙要不就是等回家給我長篇大論呢。我可等不急了，大家先看吧。他要真有什麼高見，我再給大家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