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初二時突發奇想，為何不去昆明逛逛？聽人說，昆明可是個好地方，四季如春。。。把自己的想法向可靠的幾位同學兜售，除“蔡老娘”外其他三位極力贊同。蔡老娘其實是男生，好體育，一年四季流着鼻涕，有機會就糾纏女生，這在當時我們看來是出格的。加之其天生有些 娘娘腔，故被冠以這異性之名直至 終生。數十年後的同 學聚會，身為老總的他，依然被呼之為蔡老娘。蔡老娘反對的理由是，聽他當採購員的爹說過從這裡(湖南衡陽)去昆明火車要走幾天，遠得很！那邊的人野蠻，文革武鬥時殺人無數。去不得。該意見隨即遭到大家封殺。“越遠越好！” ，馮大頭晃着大腦袋，滿臉激情。大家都認為大頭說得對，要出走就應遠一些，去個什麼長沙、桂林之類的地方太小家子氣，不刺激。“尿床佬”挺着他的細長脖子建議要行動必須趕在國慶之前，爭取去昆明過節。我們也認為他的意見對。一致通過三天后的星期天在火車站碰頭。至於要帶多少錢、多少衣服誰也無底，我也不記得當時這政治局是否有硬性規定了。

那幾天腦袋裡儘是有關出走的預想。想像着同學們得知我們遠走它鄉的驚詫表情，想像着我暗地慕戀的那位至今還未跟她說過話的女同學，她會陷入怎麼痛苦的煎熬，會怎麼後悔沒有主動和我說話。。。然後我們象英雄般歸來，同學們向我們歡呼。。。想象到了非常小的 細節，什麼都設計好了。

碰頭的時間終於到了。小兄弟們先後來到，就差“老娘” 。 我就知道老娘會打退堂
鼓，他是個膽小鬼。上次我們去校食堂打劫味精和油等做菜的專用品，因為他跑得快講好由他動手。結果，他臨陣逃脫說要尿急了，活脫脫一甫志高 (小說紅岩里的共產黨叛徒) 。最後該任務還是由我們班最貌不驚人的周“區子” 成的。“區子”衡陽土語，意為高度近視之人。周“區子” 那天說他去完成這個任務，我們都大吃一驚。七八人跟着去做掩護。清楚記得“區子” 是如何得手的。

周“區子”實際上也沒高招，進了食堂炒菜間，他就站在炒菜師傅旁邊，厚鏡片後的小眼睛死盯着那個不小的味精罐，遲遲下不了手。師傅姓劉，駝背，自然讓我們這不懂事的少年們給他起了雅號。那年頭誰都有雅號。和蔡老娘一樣，我自小喜歡體育活動，比一般同學都強壯一些，因此在班上有點稱王稱霸。但毫無例外，我也有雅號，叫“干屎” 。因為姓甘，被取了個諧音。話說劉師傅覺察出情況有些不對，一個“區子” 如此神色緊張地長時間訂着他及面前的炒菜配料，七八個壞小子守在門口一聲不響神色也不對。終於沉不住氣，大聲喝斥“區子” ，讓他走開。我們在一邊那個急，“區子” 啊，為何還不動手。正在着急之時，說時遲，那時快！只見“ 區子” 突然一個箭步衝上劉師傅的灶頭，捧着那個味精罐轉身就跑，我們隨即作鳥獸散，撇下目瞪口呆的劉師傅，老遠才聽見他聲撕力竭的呼叫“放搶了，出強盜了，抓賊啊。。。”從此和劉師傅結下仇，凡在校園碰見，必躲在隱蔽出大呼劉師傅的雅號，氣得劉師傅發顛。現在想起來實在對不起他老人家。那個年紀的男孩子就是這麼壞。

流着鼻涕的老娘其實比我們都早熟，懂事。我們的這次失敗的冒險證明他是正確的，在那個時候就高我們一籌，也說明了全班同學中為什麼就他一人當上了老總。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