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是想隨便寫寫海龜的見聞和記錄一下自己的足跡，順便和大家分享一下。不過從反映看來，效果非常不錯，雖然比不上女作家作品的受歡迎程度，但是我已經非常impressed了。現在準備把整個pxdhg整理一下，改改錯誤，然後自己收藏起來。出版雖然不太可能了，但是在這幾年還是可以給身邊的人看看的。

已經第十一章了，快到頭了，寫到這裡，我覺得應該寫一下我都上海的整體感受了。一句話，seeing is believing！不當家怎麼可能知道柴米油鹽的斤兩和價錢？都說上海多麼多麼牛，多麼多麼好，移民上海蔚然成風，台灣人談滬色佳，韓國人也湧入上海。一時間，好像上海不是中國的，上海是世界的。某個上海名人曾經非常驕傲的說：北京是中國的北京，上海是世界的上海！

我送他兩個字：狗---屁！

廣東人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鋒頭真盛，看不起內地的人。有些廣東人甚至覺得自己和香港無異，現在還有那麼一些不要臉的廣東人，看到上海風光無限，說：再好，你比的上香港嗎？我對這些廣東人說：論不要臉，你們這些廣東人比香港人高出多矣。廣東人有底氣，他們傳承了中國的傳統文化，粵語有書寫版本，靠近中國的古音，直到現在，廣東都是全中國最傳統的地方。而且傍着香港，底氣更加足了。把廣東以外的省份都叫做內地，好像自己不是大陸一樣。自己也把香港那邊不倫不類的英語搞進來，什麼“藍巴”，“好heat”,"in", "out",聽得我真的要吐了。加上廣州近年來由於治安問題搞得臭名遠揚，全國鄙之。上海人笑了，他們覺得廣東人已經趕不上我們了。上海才是中國最牛！

可是這些上海人呢？你們怎麼證明你們比廣東人高級呢？人家老廣，在多次戰爭中首當其衝，在海外為了中國人的榮辱也多次流血犧牲，家鄉保持着中國人的本色，本音。你們上海人牛逼到哪裡去了呢？上海人現在也非常自大了，把不會說上海話的人說成外地人，鄉下人，久而久之，這兩個稱呼已經變成了不折不扣的貶義詞。看到外國人，上海人會有些“好客”或者“歡迎”的意思。看到外地人，上海人馬上射出鄙視的目光，一幅“Get out of my city!”的樣子。是啊，在他們看來，外地人和外國人是不一樣的。仰視和俯視，自然不可能一樣。

我前面的幾個面試，大家也應該也察覺到了，連面試禮儀都不會的人，竟然是掌握着生殺大權的高級幹部。當然，我敢肯定，這絕對不代表一切，畢竟都是個案。但是事實也非常明顯，仰視和俯視的差距，白領和海龜的化學反應，以及一個表面富麗堂皇但內在略顯虛弱的城市。

在這個平均月薪2000人民幣的地方，市區裡的房子很少有低於100萬的。白領們風光的進出市中心的寫字樓，但是月薪只能買一支最新的手機而已。他們看不起鄉下人，但是鄉下人支撐起了整個城市90%的服務業。他們自以為這裡是世界大都市，卻追逐着外來的明星。他們嘲笑台灣人為“????子”，卻在同時無所不用其極的說着台灣流傳過來的流行語，周星馳的配音員石斑渝就用一個“靠”字，製造了全國流行的“靠”文化。周大師可能都要變白：我從來沒有說過，是配音加上去的！

上海有多少座高樓？不知道，因為這裡是樓海，30，40，50，88層，海面浮在天空上。在寫字樓上班的白領們啊，他們在海面上俯視海底。海底行走的苦難身軀阿，他們也在一步一步往海面上走。所有的孩子都被告知，長大就是上大學，然後去海面上的樓層上班，在那裡就會得到尊重。

我就是一個，在上海海底爬行的龜，速度慢但是看得清楚。身邊匆匆走過的人，根本不在乎這個城市，他們在乎的，不外乎就是怎麼讓自己快些浮到海面上去。讓我想起了當年的日本，日本人勤勤懇懇，守好每一個崗位，做好每一個工作，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但是今天的上海，浮上海面是人們唯一的期許，為出人頭地定下來硬性的標準。底層的空缺，讓外地人，鄉下人補上。別跟我談什麼上海精神，上海沒有精神。

話說回來

元旦過後，雪停了。

我也開始準備寒假班的課程了。第一次課程的失敗，讓我領會到了一點，就是我不能走個人路線，因為我就是一個笑匠，不是一個偶像。而且，不能讓學生們笑笑開心就好了，要讓他們覺得自己受到了重視。口語課本來就是一個充門面的課程，一個班級50多人，學什麼口語？根本就是笑話，口語口語，就是要一對一，多次練習才行。我作為一個老師，站在講台上，除了讀課文，根本無法照顧到每一個學生。我第一次教課就輸在這裡，老是跟着課本走，這個課本是非常差的一個課本，錯字連篇也就算了，還非常枯燥。我跟着課本，表面上可以推卸責任，但是事實還是事實，低分就是低分。

寒假班我的日程表真的是有待商榷，連續十天不間斷，第一天8am上海浦東兩節課共五小時（午飯時間一小時），第二天下午3點杭州兩節課共五小時（午飯時間一小時），午夜火車回上海閘北，第三天早上8點上海浦東兩節課........連續十天，可以說真得快精盡人未亡了。最後一天，我有三節課，上海浦東早上8點，11點下課之後要直奔火車站，11：55的火車去杭州上最後兩節課。排課的是個上海本地美女，聽說向來都是隨便排的.....

這次和上次絕對不一樣，我可是真的有備而來的。第一天上課，一開始就多抖包袱，讓大家開心，自我嘲諷一下，放下架子，然後大家互動來做個遊戲玩玩。看上去大家都挺爽的，臨走的時候還遇到三個從江蘇遠道而來的學生，說專門來這裡上課，聽說上海的新東方課程好。我一聽，暗自道：慚愧。誤人子弟啊.....

當天晚上，老東家TYMC聚餐，由於我還是幫他們的科技教育節目演小品，所以他們也叫上了我，席間還是挺開心的，雖然當年遊戲節目的人都走光了。瘋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吹牛，而且能鎮住許多人，我看到他吞雲吐霧海闊天空的樣子，又想起了當年，那個傻乎乎充滿理想的自己。飯後和幾個實習生一起步行去輕軌站，路上一通神聊，也挺自在。這些年輕人沒有什麼名牌大學的背景，卻非常真實，夢想偉大，但是做法現實。其中一個叫小倪的年輕人，夢想就是搞武俠創作，大作也已經發表了幾篇，無奈時下大環境不適合武俠小說，真是生不逢時啊。

第二天去杭州，整個班級有80來人，我走進教室，先假裝坐到學生的位置上，反正我看上去就是一個學生，大家也沒有在意。時間差不多了，我走上講台，一堆人還不以為意，拿起mic,有幾個人開始安靜，“Okay guys, looks like we are going to start right now.”故意低沉一點，哈哈，大尾巴狼。之後照舊，抖包袱，來段子，大家爽，玩遊戲，說見聞。5個小時，不長。杭州的學生給我感覺很好，不像上海學生那樣做作和浮躁，有一說一，多了一些straightforward的味道。不過畢竟是大城市，還是有些都市的習氣。

當然，除了搞笑以外，我當然也有自己的一套。

首先，無法一對一教學，就不能治標不治本。要治本，就要從觀念着手。我對學生們說，你們看到老外不要怕，為什麼不怕？因為這是在中國的地盤。你說一句半陰不陽的How are you，老外聽到鄉音，肯定爽到不行，誰也不會在乎什麼發音。你天生溝通能力強的話，不會英文也可以和他們溝通。

第二，我重點指出發音不是問題，英語是世界性的語言，發音五花八門，英國，澳洲，北美洲，新加坡等都是英語國家，但是發音完全不同。為什麼一個來自北歐洲且本國口音很重的人可以在上海某某外語中心當老師？不就是因為她是白人麼！所以，絕對不要以為發音的純與不純是問題的關鍵！

第三，拿出氣魄來！你說英語對方聽不懂，不是你的問題！是對方的問題。一定要有“來老娘的地盤，老娘說英語給你聽就不錯了！”的氣勢。我對同學們說，你們可以這樣想：你的英語和對方的中文，誰強？你可以說英語，可以和對方溝通，完全是對對方的恩惠！老外來中國，語言不通，諸多不便，你們可以說他們的語言，他們應該心存感激，而不是在意你的英語好或者不好。

當然了，中國人還是過於含蓄，這些道理他們明白以後，大多數人還是不願意做的。這就是一個矛盾體：不願意說，不敢說，但是又想提高口語能力。其實答案很簡單，就是NO。

在幾次去杭州的火車上，我遇到了幾個同事，就算是同事吧。第一個是老雷，說老其實不老，就是30出頭，但是他說在新東方他已經老了。他是一個大學講師，平時靠新東方撈外快。他腦子很清楚，新東方要做，大學老師的工作也不能丟。畢竟，新東方他覺得自己混不了幾年了，因為年輕人很快就上來。而且新東方喜歡活力和幽默，等你真到了40來歲，談什麼活力幽默啊。作為一個沒有出過國的人，老雷的英語絕對稱得上一流。說起來不緊不慢，有自己的風格。後來還遇到了一位明星老師，也叫Dave，年輕人，考試部的，一問竟然比我還小兩歲。大學畢業就到新東方教書，一年內就成為了明星老師，評分很高。一畢業就可以輕輕鬆鬆賺大錢，真得很幸運。其實也不輕鬆，但是一旦上手，基本上就輕鬆了。這樣的情況，對一個年輕人來說，不知道是好是壞.....最後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是昂哥，一個馬上就要進入管理層的人。馬上就是考試部的頭頭了，可以像QQ一樣，成為正式員工了，工資和上課的酬勞加起來，一個月的收入會變得相當的可觀。他的親和力很強，能說會道，而且很健談。這樣的人，天生就是當新東方老師的。

最後一節課在杭州，同學們起鬨讓我請客吃火鍋，我堅守陣地，沒有被打敗，哈哈。十天，真得很漫長。

終於到了最後一天，之前的評分我也看到了，杭州4分5分為主，上海也應該是高三低四。可以說這次算是逆轉了形勢。QQ看到這個分數一定會滿意的，而且這次總結的經驗，肯定會讓我下次做得更好。

轉眼，春節到了。1994年以後，我離開了美國，這次是我第二次在上海過春節了。老節目，一堆人去外婆家吃飯，聚餐，聊天。這樣的感覺不錯，雖然很老套，但是很有味道。回到家裡，小區裡面鞭炮煙火一輪接一輪，一直到凌晨3點。我在房間裡面關着燈上網，落地窗被一次一次的照亮。之後大年初一的早上5點鐘又開始放......

不知道明年的春節我將在那裡看煙火。

還是.....

沒有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