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棉襖*升學記之一:聽風

謹以此文獻給北美洲21世紀初的第一代中國大陸移民,特別是那些含辛茹苦一邊拉扯孩子,一邊艱苦創業的加拿大技術移民們.

聽風

這一年愛城的冬天真溫和,往年最少有兩星期零下40度,今年最冷也就零下20多度.

就象盼着回中國探親一樣地盼着愛城冬天的離去,冬天之後的愛城夏天是地球上最美好的季節.愛城基本上就兩季節,脫下棉襖就套上短褲衩了.

可是突如其來三月飄起鵝毛大雪,這雪下了近50公分,是真正的那種"黑狗變白了,白狗身上腫"白茫大雪.

這是一個屋外飄着大雪,屋裡飄着飯香的寧靜安謐的村莊夜晚,我在車庫前掃雪,深至膝蓋的雪中我抖擻精神,按照兩個小棉襖的要求把雪堆成城堡雛形,好讓她們雪中戲耍.

將近四十分鐘勉強搞定,我渾身熱汗陣陣,腰酸背軟."真不如從前了,要放在過去,俺一趟狼馬十三翻*還不把這雪給打發了。。。” 我自言自語道。說罷我不服老地凝神蓄氣,一招"青狼探馬",嘿嘿,好久不玩了.

這第一招"青狼探馬"乃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動手前探聽對手虛實,多少人馬,什麼位置,從呼吸腳步中聽對手功力. 正聽着呢,背後頭頂上傳來急促的敲玻璃聲. 循聲"獨狼回馬",只見老婆焦急的的臉龐映在窗上.

出事了?! 我趕緊一招"飛馬天狼"竄入屋中,來不及拂去身上雪花,飛奔上樓.

原來是女兒升學的事. 女兒十一歲該上初中了,學習一直是老婆管,我每次就是看看成績單,全是A我就擁抱一下,有B我就訓斥兩句. 為何我不管? 一是我想小學這點東西不就玩似的,到了中學我再接管,二是我的壞脾氣,沒有耐心,難怪當年教書時學生當我面說會了,背後說不會,慚愧,不過應該是沒誤人子弟吧.

女兒的學校號稱全省第一,多是教授老闆的子女.咱不敢稱將門虎女,可我當個大校應該是沒問題的吧.女兒挺有出息,詩,文章和圖畫時不常展覽,有幾次還去了省里的藝術館,母親節還給老婆作曲並鋼琴演唱,我過生日還載歌載舞,呵呵.中國人的家長,尤其是母親們在一起一說就沒完,誇我女兒不僅學習好,心理素質也不錯. (有個同班男孩一到考試還失眠,小小年紀.)

選學校有很多學問,全靠老婆大人忙. 我是個馬大哈,還振振有詞, "不就找個好學校上個尖子班嗎?! 有啥好忙?!", 可是老婆打聽了,女兒沒拿到紅信封! 這把老婆給急的.

什麼是紅信封? 我一頭霧水.原來學校給家長一封紅色的信,裡面寫着你的孩子優良,我們推薦去AC班(Academic Challenge, 就是快班吧). 有了這封信就不用考,直接進快班. 孩子一直不錯啊,老婆也打聽了好幾個同班中國孩子的家長們,基本上都拿到了. 為何我們沒有?!這就是老婆大人着慌的原因.

我挺混,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訓女兒,老婆英明地阻止,"孩子已有點sad了,是不是沒考好,從中國回來一直咳嗽." 我想這也不能取決於一次兩次考試吧,難道這六年全優的成績單,省統考的優秀全是廢紙?!!

首先要相信你的孩子.老婆再三強調,我也表示一定要搞清楚這事.

聽到這風聲後,這個晚上我和老婆都沒睡好. 我輾轉反側地想這是咋回事: 孩子學不如人,不會吧,挺有出息的孩子,每天都要把作業做完才上床; 家長沒有盡力? 老婆下了班再累也要過問督促孩子功課的啊.學校對我有意見? 因為我從不去學校,不把校長老師放在眼裡? 我胡思亂想,甚至想起來愛迪生的老媽領回孩子家中自己教.

聽着窗外的風聲,我的心頭也象壓了積雪似的.好不容易想好明天該做的: 我去下載點考題讓女兒做,看看得多少分,老婆去學校查問為何沒有紅信封. 其實我更多的是不服氣的壞毛病,憑啥別人有,我女兒沒有? 要是不行,拿出證據來,合着這六年我女兒不是優秀生?

就這樣聽着風迷迷糊糊地睡去.

*小棉襖,女兒也,貼心暖人,並有一點自我解嘲.
*狼馬十三翻,本人練武時從"五禽戲","降龍十八掌","少林十三抓"等體會自編的一個套路,多用狼馬之形.

下一篇追風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