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夥在飯桌前一坐下，東西方的差異全暴露無遺。一方是猛男猛女的年輕“鬼子
們”，一方是文皺皺的東方“秀才，倩女”。鬼子們身體強壯如牛，發達的背闊肌，
鼓出的三角肌和膨脹的胸大肌，再加上一身的長毛個個如角鬥士。再回頭掠過同樣
赤膊着上身的國人青年男子，真是有點慘不忍睹。由於我方代表全是從國人體重身
高偏下的樣本群中所挑出，老矮居然成了最高大魁梧者。

即使這最高大魁梧的中國漢子也有難隱之處 ----- 肚子，俗話所稱的羅漢肚。因此，
老矮在這國際BODY比賽的場合退卻下來，始終都不肯赤膊上身。完全沒有了當年洗
汽車桑拿以及和餐館工中的老美老墨等扳腕子，比力氣的雄風。也罷，老矮的拒絕
亮相機智地避免了給國人男同胞的國際形象造成進一步的損害。

數十分鐘後，漂流勇士們重披濕漉漉的戰袍，爬進筏子再啟征途。

下半程起於水壩泄水處下方。眾人將筏子抬起，經過100米左右的旱路又回到水中。
這第二程的漂流老矮三年前玩過，其經歷回想起來還有些發怵。

決定沖灘風險的大小取決於兩要素：船長指揮的正確性和河水的水量。船長因素決
定翻船風險的大小。比如，這次的船長清楚告訴矮子一行，有危險時大家隨船長的
口令“DOWN”，即往後仰倒 (同時兩腳插進前排的座墊下。所以，每當形勢險要時，
靠這壓低重心的DOWN，本筏子無人掉水。

三年前的那次漂流，由同一公司所組織，玩的是同一條河。經歷卻整個不一樣。

老矮坐過山車類的總是搶前排，那次自然不例外。在沖某個四級灘時，船長指揮不
當，筏子失控直朝大石而去，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船頭往上一翹，老矮只記得自己
突然騰空而起象坐了火箭，然後成拋物線運動往水中降落。最為奇怪的是，艇中六
人同時被拋出去三人，全是老矮家庭成員，老矮率妻女。更不可思議的是同樣的事
居然在後程再次發生，又只是老矮家族的三人落水。眾人都說奇了，絕了。老矮自
嘲說是上天的厚愛 --- 上帝之手， 就像當年馬納多拉臨門時刻所得到的幫助。

在首次的針對老矮家族的拋射運動中，已是高中生的女兒被嚇得哇哇失聲大哭。她
嚇的不是自己的處境，實際上母女倆很幸運，落到洄水中很快被搭救。她哭的是可
憐的老爸。老矮被彈射到灘下的激流中，水大概只齊腰深但太湍急，人在水中完全
無能為力根本不能立腳。老矮在掙扎中突然腰坻部(屁股上方)被河底的大石猛撞了
一下，殺豬般的叫聲響徹雲霄。筏子和守候在灘邊駕着愛斯基摩人小艇的救生員都
一時追不上老矮，看着越來越遠任激流亂石蹂躪的老矮，女兒以為從此失去老爸。
還好，有驚無險，老矮最終被小皮艇上的人倒拽着拖往了岸邊。老矮的屁股上方那
塊骨從此疼了幾月，感覺好像凹進去了一般。

老矮妻女飽受驚嚇，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試這玩意兒。這次老妹要漂，做了充分動
員無效，最後還是老矮一人作陪。還好，一切平安。一路上老矮還是心有餘悸，過
灘時是“DOWN”得最快的一位。老矮年齡是筏上最大，反應的快捷卻是絕對的第一。
每次“DOWN” 的第一個字母“D”剛出船長嘴巴，老矮即刻就後倒下去了。比短跑
運動員犯規時的搶跑還快。自己快倒不算還拽着老妹一起倒(老妹特膽大)，被拽了
數次後老妹大怒要老矮不要拽她，要倒儘管自己去倒去。
唉，沒吃過虧的人就是勇敢。想當年老矮比她勇敢得多！

在下半程的5點3英里的漂流中，第一位被顛到水裡的是緊跟老矮隊伍後面筏子中的
一位中國姑娘，那是一個四級灘。在大家的驚呼中只見她無助地漂浮在激流中，筏
子也一時夠不着她。幸好是漲水時節，河床中老矮曾見過的崢嶸怪石都被水流埋沒，
傷不到人。據說這位幸運兒僅小臂受點輕傷。

老矮心術不正，想起上次自己全家兩次被拋出艇外，老矮心理一直盼望着看到有人
下水 (老矮稱其為下餃子)。 當然，自己兄妹要除外。因此，每每見到有人被下了
餃子，老矮就有抑制不住的喜悅，大聲報告給同筏夥伴說快看快看納，又有人下水
了。

在通過最後幾個三級，四級灘時，終於，7隻筏子中的兩隻晚節不保，全船顛覆。老
矮的筏子正泊在洄水處等候後面的隊伍，嘿嘿，將那下餃子的場面盡收眼底。可惜
沒見到蹦出去的餃子，全是沿着鍋邊下去的。這趟總算沒白來。

終點到了。整個過程耗時大概五小時。漂流勇士們如同濕耗子般紛紛爬上岸，那位
強壯的女司機早已將車趴在不遠處。精力仍充沛的船長們將筏子打包在車頂，一行
人馬濕衣濕褲地擠坐進大巴，汽車又故伎重演地大吼着打道回大本營。

浴室雖簡陋但比廁所乾淨得多。半小時後，漂流隊員們相互告別，各自鑽進汽車在
昔陽中離去。風景如畫，不知不覺中老矮一行離開了64號又被融進了南下的州際75號
高速公路的車流中，回到了遠離沖灘時的刺激、興奮的普通環境中。

--- 完 ---

附漂流要點：

1. 落水後，使身體平躺於水面，要能看見自己的腳尖。在枯水和正常水位時這點特別
重要。只要仰面平躺，頭盔和救生衣會保護身體不致於受大傷。絕對不要試圖站立，
否則會被淺水中的石頭撞傷身體。船長在安全教育中再三強調這點，老矮對此深有
體會。

2. 沖灘危急情況下，全身迅速後倒降低重心，兩腳盡力塞進前面的座墊下。這招能有
效地防止被意外拋出艇外。

3. 出發前吃飽喝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