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前夕。
天氣真冷，但還沒下雪，刮着北風。
有位失去保護的小黑哨，為了養活已經富裕發達的家庭，昧着良心去賣黑哨。
“黑哨，誰要黑哨。”
他沒有衣服，赤裸裸的光着身子，頭上圍着一條破邊旗，腳上穿着一雙破球鞋。他沿街叫賣，可是沒有一個人理他。
人們都在準備聖誕禮物，高高興興，歡歡喜喜，小黑哨多可憐啊！他有許多黑哨，全部掛在脖子上，手裡拿着幾個。
已經中午了，他一個黑哨也沒賣掉。他又餓又凍地向前走，北風吹在他的黑色的短髮上。他走到一幢樓房的窗前，朝里張望。啊！屋裡那棵聖誕樹多漂亮啊，一位足協官員正和兩個俱樂部老總在談話，那老總該多幸福啊，桌子上還擺着許多彩色的哨子，有紅的、黃的、黑的、白的，他曾經最喜歡那些黑色的哨子，在桌上格外顯眼。
看到這裡，小黑哨想起了他的一捆捆人民幣，它們最疼愛他，可是，它們都要遠去了，想着想着，小黑哨哭了。
哭着哭着，他又走上了大街，突然，“唔唔”兩聲，一輛警車經過，差一點將他撞倒。
這警車飛一樣跑過去了，小黑哨的身上沾滿了口水，而且球鞋也丟了，他只好赤着腳，在馬路上喊着：
“黑哨，誰要黑哨。”
夜幕已經降臨，小黑哨的腳已凍得發紅髮黑。大街上到處都是烤黑哨的糊味。
“啊，有權的人家準備過節了。”
他實在走不動了，疲乏地縮在一個牆角里。他不敢回家，因為他沒有賣掉一個黑哨。家裡而且也很冷，風可以從許多地方刮進屋子裡來。
他凍得發抖，他需要溫暖，哪怕賣一個黑哨減輕心理負擔也好。
他的一雙小手幾乎凍僵了。太冷了。他決定砸爛一個黑哨，讓它粉碎。
“嘟！”黑哨砸爛了，象一股怨氣、釋放了的怨氣，小黑哨覺得象坐在良心旁一樣。心裡那麼寬慰，那麼爽，那麼美！這是怎麼回事呢？當小黑哨剛剛伸出他一雙腳，打算綠茵熱身一下時，黑哨忽然沒有了。綠茵場也不見了。他坐在那兒，手中只有黑哨的碎屑。
他又砸碎了一個黑哨，碎屑飄起來，發出了黑。
牆上有亮光照着的那塊地方突然變得透明，象一片薄紗，他可以看到房間裡的人物，有司法人員，有俱樂部官員，更有趣是的，這個俱樂部官員從圈子裡跳出來了，他的背上插着刀叉，正在地上走着呢，一直向小黑哨走過來。他伸出手去，黑哨碎屑又落地了，他摸到的是冰冷的牆壁。
她又砸碎了一個黑哨，黑哨碎屑飄起來，變成一個黑色的傳票。
他發現自己坐在一棵美麗的聖誕樹下，比中午見到的那棵聖誕樹還要大，還要美麗。它的樹枝上有幾千隻足球。小黑哨把雙手伸過去，黑哨碎屑又飄走了。幾千隻足球都變成了明亮的星星。這些星星中有一顆落下來，在天空中劃出一條長長的亮光。
他又砸碎了一個黑哨。
啊，碎屑中出現了他日日夜夜思念的老領導，他撲進老領導的懷抱。
“領導！”小黑哨叫起來。“請把我帶走吧！帶到那沒有寒冷，沒有恐懼的地方。我知道，這個碎屑一飄走，你就會不見了。就象那溫馨的綠茵，那美麗的足球，那幸福的聖誕樹一樣，我什麼也看不見了。”
於是，小黑哨把剩下的黑哨全砸碎了，因為他非常想把領導留住。
黑哨碎屑留下更多的碎屑，照得周圍比白天還要明亮，領導是那樣慈祥，他把小黑哨拉起來了，他們在光明和幸福中飛走了。越飛越高，真的到了沒有寒冷，沒有恐懼的地方。
新年的早晨，人們看到小黑哨仍坐在牆角里，他雙頰通紅，臉上帶着幸福的微笑。可是，他已經死了，嚇死在聖誕節的夜晚，他手裡仍握着一把砸碎的破碎黑哨。

南山樵夫2001年12月25日於大連根據《賣火柴的小女孩》改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