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美國後的第一年老矮沒聽懂過教授們說些什麼。只納悶為何他們不照顧外國人。當
初在老矮那小疙瘩地方，幾位菲律賓人就成了全城無人不知曉的貴賓，到哪都是上
等規模接待。來到美國後，老矮也成了外賓。可是，這外賓和內賓的待遇掉了個個。

課堂里那些美國佬們說話個個比標準美國之音還快。老矮第一個英文字還沒捉摸過
來，到耳邊的已是成十上百個之後的單詞了。老師和同學說的話象機關槍里射出的
子彈，排著隊疾速過來瞬間無影無蹤。上哪去找？把人急得腸子都打結。

可伶老矮每堂課就這麼精神飽滿地來朦朦朧朧地離去。有時老矮孤零零地一人坐在
教室里納悶人都哪去了？原來課被取消了。老矮卻因為沒聽懂老師宣怖的變動，這
樣的事發生過幾次。

但是，客觀地說，在這樣環境中摸爬滾打出來的老矮，要說英語沒進步也是不太厚
道和不客觀的。至少有兩句英文老矮說得很溜了：一句是"Sorry"，另一句是“I don't
know" 。

來美國學校後的第二個星期，老矮從體育系轉去了商學院。商學院規定老矮必須補
修不少本科生課程。回想起來，頭年補課時，老矮最懼商業法和會計兩門課。

教商業法的男教師上課開始第一件事是剝顆硬糖入嘴，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始單個地
考問學生們上次課的重點內容和關鍵概念。這位教授生就一副鷹眼，炯炯有神，掃
視過來象部雷達。可伶老矮發現商業法裡面儘是些不認的生字，還特長，長得讓人
絕望。每次與鷹眼對光老矮心裡是無比的空虛。還好，鷹眼教授很少提老矮的問。
儘管如此，老矮坐在那裡如芒刺在背。

商業法第一次段考，老矮得了47分。很快就收到學術委員會寄來的申斥信，說老矮
的學習成績已在平均線以下，必須儘快地與該委員會取得聯繫，云云。這封信仍被
珍藏至今。

會計課的女老師對提問學生更有癮。老矮沒商業法課上那般的好運，每次都逃不脫
避不掉。每問到老矮，老矮是雲裡霧裡，那兩句老矮最溜的英語自然而然就隨口而
出，然後將頭縮到肩膀里去了。

萬維競技沙龍著名翻譯家包子曾將美國網球名將‘落地客’輸球後對付記者的“I
don't know”譯成絕句：“無語問蒼天”。老矮是無語望桌面。當初在教室里老矮
不知無語望桌面多少回了。

無獨有偶，會計課上老矮有位二進宮的美國同學，長得五大三粗，好打哈哈。據說
是小堂市政府的雇員，上課不用自個掏錢。這位政府雇員前次會計課沒通過，這次
又殺回來磨時光。

自有了老矮這位同學後，這位大爺很開心。他得意洋洋地向這門課的Tutor (一位中
國留學生) 吹牛，說他已不再是會計課上最差的學生，還有一位叫"Sorry" 的中國
人比他更‘牛’，說每次回答老師的問題時這位中國學生除了Sorry 就只有那句 I
don't know。

平心而論，這位大爺沒說錯。老矮聽了後，只能乾笑兩聲嘿嘿。

老矮是那種沒辦法聽懂課，只好死看書自我教育的人。老矮還死要面子，連那位中
國Tutor 都沒找過。頭一年老矮基本上就是這樣過來的，說起是在聽課，實際上是
在自學。筆記做不了，乾脆就省了筆記本，真可惜了學費。

那位中國Tutor 和任教老師熟。一段時間後，知道老矮几次段考還不錯。輔導過程
中問那位美國大爺，說你知道不知道你那會計班上幾次段考的前兩名是誰嗎？美國
大爺說不知道，但他不認為那位‘Sorry’ 先生會比他好多少，然後開懷的大笑。
殊不知自第一次段考開始，老矮和他就處在每次考試完後黑板上所列的學生考試分
數的兩個極端區。

要說鼠有鼠道，蛇有蛇路，你還真得信一些。如此英文的老矮三年後不僅拿到MBA學
位，而且由於成績好，在第五學期還破天慌地拿到商學院的獎學金。

就象中獎，老矮何曾想過自己竟成了那幾年該校中國人中唯一一位全‘A’畢業的學
生？在老矮之前據說有位中國女生全‘A’畢業，可老矮除碩士課程外成績單中還包
括了24個本科學分。這的確讓老矮本人和認識老矮的中國留學同人大跌眼鏡。

老矮糊裡糊塗拿到全A的原因是老矮異常幸運，那位商業法教授採用的是8次考試中
取最好六次的均數作為學期總評成績。老矮的前兩次成績考得不好，但後面狂追了
上來。這是老矮此生遇到的唯一的一位採用這種記分法的教授，應了那句老話：運
氣來了城牆都擋不住。

老矮糊裡糊塗拿到全A的另外原因是老矮所在的是一很不怎樣的小規模的州立大學。
這樣的“絕唱”在名牌大學或其它入流大學，或者就是在同校的其它系科專業都不
可能發生。

老矮糊裡糊塗拿到全A的最後的一個原因是當時已無路可走，不拼學習就只能上吊。
驚險得很！

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老矮以為美國的體育專業會科學了很多的去，沒料到上的那幾門課如同嚼□。
老矮想，再混個這樣的碩士是捏著鼻子哄眼睛自欺欺人。儘管系主任兼教育學院院
長告訴老矮說下學期會考慮給老矮助教，老矮堅決離去。最後選定了商學院。老矮
順利地在商學院注了課。那個高興就別提了，在國內老矮怎可能有學商機會？那可
是賺錢的專業啊！

人啊，永遠別高興太早。

老矮一星期後就收到商學院一封信，說老矮申請讀MBA的請求被拒絕了。晴天來了個
霹靂！老矮陷於進退兩難，體育系回不去了，商學院別人又不要。要麼尋死，要麼
一拼。好在老矮再苦都要賴活的精神非常的足。老矮沒將所發生的這些事告訴任何
人，每天正常上課和打工。當老矮處於這種狗急跳牆狀態時你說還有誰能拼得過老
矮？不拼就死路一條啊！

兩年後老矮再次申請進入MBA program 時，連GMT都被免了。

時間一晃又過去了六七年，老矮的英語還是象那首歌所唱的“星星還是那個星星月
亮還是那個月亮”。公元2006年8月的一天，老矮接到人事部門通知去參加一個英文
學習班。

重新坐進教室，環視四周那15位中青年的男女同學，老矮的委屈感一掃而空。特別
是那7位正宗的白人美國佬也來學英語，這讓老矮更是感到無比的快樂和幸災樂禍。
因為老矮知道，此班人員全是被各部、處領導強迫性送來到學習班“深造”的，就
象當年在中國高校工作的“工農兵”學歷者被強迫進修一樣。

同學中有一位原籍伊朗，留著和薩達姆總統被推翻前的小鬍子並有著相同的名字。
他的位子與老矮互相垂直成90度。小薩可能是個supervisor ，每堂課準時遲到半小
時，忙得很。小薩腦瓜好使但太願意表露自己，老師每次剛讀出題，這小子就馬上
報答案。以至於他一進得教室，班裡的氣氛就變了，變得象伊拉克戰場。

小薩實在是有點囂張，連那正宗美國佬們都奈何不了他。老矮看不下去，在聯合國
默許下就出手了。

老矮得過江湖正傳，總是後發制人。你小薩答得快，老矮比你還快。你聲音大，老
矮聲音更不輸人(體育老師出身)。老矮還很少答錯。不是老矮利害，而是那些習題
就如同從新東方托福試題庫里拿出的東西。在那個教室里你說還有誰比老矮這般中
國人更熟悉那玩意兒？雖然整十年沒用了，這老槍一擦，它就又亮了。老槍一亮小
薩就玩完了。

老矮不久收到一張漂亮的英語強化班的合格證書。美國佬也搞形式主義，一周的
“托福”就能解決老矮的英文？用語法課去解決聽說能力這不是笑話麼。
水有源，樹有根。老矮英文差的原因除了個人原因外，主要是沒受過正規教育。當
年靠自學許國璋前四冊考研究生，學習搞實用主義壓根兒沒想到要學音標，只求能
認字讀文就行。至於發音，全憑感覺了。

老矮的這種實用主義作法在中國很成功，考研時英語得了62分，過來人知道這成績
在1986年還是有些份量的。但是，老矮這種憑感覺直接讀英語的做法落下了病根，
應了那句江湖名言，說什麼出來混什麼的。。。遲早要還的。果然，老矮自來美國
後一直在還。

如今，在美國已生活了11年的老矮仍舊被英文追殺著。別人夢裡不是回家鄉就是與
情人相會，老矮卻老是夢裡回教室去上課。不知老師說些啥，作業做不出，急死人
了，最後就急醒了。然後就起床上班去了，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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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老矮一輩子的噩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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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老矮一輩子的噩夢(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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