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矮下放農村的地方蛇多，特別是在村後小山丘里的水田旁邊的草地里有眼鏡蛇出沒。小矮每次去那裡
的水窪里挑水，心裡總耽心碰到這些蛇大爺。

當地人稱眼鏡蛇為鬥風鞭，這名取得十分的形象。當眼鏡蛇豎起上半身，扁着脖頸，朝你吐着長舌，那
搖搖擺擺的上身有如一條迎風擺動的粗皮鞭，那不正是一條斗着風的鞭子麼？

鬥風鞭吃鼠，蛙外還生吞其它的蛇類，這讓當地人非常敬畏鬥風鞭，不到迫不得已是不去打殺它的。斗
風鞭讓人害怕的另一原因是有追人的行為，一旦被它咬，若不會自救後果就很危險，鄉村里那時只有數
尺寬的小道通往遠方的小鎮和方圓數里才有一位的大隊赤腳醫生。

根據社員的經驗，對付鬥風鞭最好的辦法是用棍子在它豎起身子時橫掃。不過，這得有不怕蛇的膽量，
就是給小矮一根金棍小矮也不敢去撲它，心裡早就繳械投降了。曾經有農民告訴小矮，一旦被鬥風鞭追
逐，要跑圓圈，說千萬跑不得直線。小矮几年裡頭沒被鬥風鞭追過，一旦被追，憑小矮跑步快的身手那
肯定會破幾個記錄，至少縣裡的記錄被破掉沒得問題。

比起鬥風鞭，知青也有了不得的名氣，那就是膽大敢吃！什麼能吃的都吃。當地人連黃鱔都不碰更何況
蛇了。知道這些愣頭青敢吃蛇，佩服得很，但小矮村裡的人都還沒親眼見過。

有一天，受了驚的一條鬥風鞭對小山丘上放牛的少年發動了攻擊。聽說那條鬥風鞭數度逼近那揮舞着竹棍
的孩子，幾頭牛也嚇得遠遠避開。一位在附近看水的社員趕上前去搶過放牛娃的竹棍，攔腰將鬥風鞭擊倒。
打蛇的這位爺想起知青敢吃蛇的說法，手裡的這貨正好做一個實驗，就將蛇用棍子挑着帶回村了。

那天小矮屋門口聚集了一堆人，都是看熱鬧的。小矮硬着頭皮接過蛇，嘴裡說好傢夥，有好吃的來了，心
里卻有些打寒顫。

那是一條兩米以上長的黑褐色的眼鏡蛇，雖然小樣的已沒命，但蛇死不倒威，癱在地上一大堆，如果碰了
鬼，蛇再蠕動一下小矮保證就會從窗子裡跳出去了。

氣壯如牛的小矮此刻心虛得很，這怯不能外露。問題是生平還沒吃過蛇，這道菜該怎麼做，蛇皮如何剮，
蛇毒的毒囊在哪？都是些問題，萬一把毒吃進去那還了得！

見小矮真要吃蛇，社員們說千萬不能在灶屋裡做蛇菜！說老祖宗說的蛇只能在屋外煮。如果在灶房裡做，
灶房裡(農房屋頂那時都是稻草鋪成沒有天花板)屋頂下懸着的那些灶屋灰(黑色絲狀物)會掉進鍋里，那
蛇肉會變得比毒藥還毒。

小矮哪裡信這個邪，說他就偏偏要在家裡做，又不是叫化子，跑外面搭灶幹什麼。

聽說小矮要在家裡做蛇羹，全村里能來的百姓都來了。好心的大嬸大娘勸小矮別這樣，說這都是多少年
傳下來的祖訓，靈得很，吃了會死人。

小矮說這都是封建迷信，說他立馬當面吃給你們看。

在旁人七嘴八舌的指點下，小矮將蛇頭系住吊在高處，將皮剝去，然後解下來，一刀從七寸處剁下蛇頭。
沒了頭和皮的白花花的蛇不再讓小矮噁心膽怯，鬥風鞭已變成了晶瑩剔透的肉棍子。

小矮缺油，只能用清水去煮，於是將鬥風鞭斬成約兩寸長一段，一大鍋的煮起來。

隨着蛇肉逐漸地在鍋里成熟，小矮的勇氣隨之逐減，由先前的絕對不信灶屋煮蛇吃不得到心裡想不會真
的有事吧？莫非屋檐灰和蛇肉會發生什麼反應導致產生。。。？

到了不得不往碗裡裝菜的時候了。昏暗的煤油燈下，老矮記得當時有人發了話說小矮呀這是你自己要這
麼做的，不是我們逼你的啊。還有好心人勸小矮到此止步。大部分人是既相信小矮 (城裡來的文化人)
所認定的事，又相信民間的灶屋煮蛇吃不得的說法，半信半疑地都急於看到這實驗的過程和結果。

它NND，沒路可走了，小矮夾起一塊蛇肉往嘴裡一送，咬下來一口。

。。。。。。

切，那肉實在沒味。不知是欠火的原因還是因為是條蛇爺爺，那肉不脫骨，質地硬，嚼在嘴裡也不是
個味道。小矮慢慢細嚼，一是品味二則下意識地拖延蛇肉的下肚時間。最後，口裡的東西不吞下去也
不行了，看了看周遭詫異的目光，小矮一使勁，鬥風鞭的第一口肉就往下滑到小矮的肚子裡去了。

接下來的是關鍵的一段時光，包括小矮在內大家都在等待小矮隨後的身體反應。小矮細細感覺一陣後，
肚子不疼，頭也不暈，直覺和知覺都告訴他沒事。於是大喝一聲，吃！冒得事。

圍觀的人們哈哈大笑挺佩服小矮的。有人說小矮這膽也太大。有人駁斥說主要是知青有文化知道沒事，
不然也不敢試的。

小矮膽兒越來越壯，從鬥風鞭的骨頭上費勁地啃着那無味的白肉，一邊說好吃，一邊夾着一塊蛇肉要
旁邊的人嘗。哪裡有人敢嘗，紛紛避讓。也許當時有人想，時候還沒到，毒性還沒發作呢。

第二天清晨小矮一覺醒來，看着小桌上的殘羹冷炙想起了昨晚吃鬥風鞭的“壯舉”。嘿嘿，沒事，人
這不是好好的嗎，誰說的灶屋裡不能煮蛇肉？

隨着小矮的以身試法，隨着灶屋不能煮蛇這多年的說法的破滅，在社員當中，特別是在和小矮很玩得
來的那撥鄉村妹子和小青年的心中，小矮的形象再次被拔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