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長大開始學數數, 正常情況下都是扳着手指”一,二,三,四,五”. 也許正是因為上帝是這樣安排的, 我們生活中帶”五”的說法隨處可見: 伸手有五指, 長着五官, 看的是五色, 聽的是五音, 吃的是五穀, 品的是五味. 拜牌位有”天地君親師”, 修身養性有”仁義禮智信”……然而這類東西看多了, 我到覺得好些個說法都有湊數的嫌疑. 比如歷史上有個”五胡亂華”, 好多”一胡”,”三胡”來亂的時候怎麼就不提了? 到了民國時期, 又有個”五族共和”之說, 那其他的五十來個民族就都給忽略啦? 要說某人劣跡斑斑時, 叫五毒俱全: 輕一些的是”吃喝嫖賭抽”, 嚴重的是”坑蒙拐騙偷”, 可比這些壞的還有很多嘛.

我在讀高陽小說時, 看到一句很有背景的話:”車船店腳牙, 無罪也該殺.” 車行, 船家, 腳伕, 都屬於和交通運輸有關的行業; 店家不是說一般的油鹽醬醋店, 而是專指典當類的鋪子, 因為這類店在提供周轉資金服務的同時, 常有”掐脖子”的感覺. (在電視劇《大宅門》中, 對典當行業有一些描寫, 還有一部專門講當鋪生意的電視劇, 叫《九九歸一》). 牙是指牙行, 其性質和現代的什麼交易所或中介公司很相近, 跟牙醫沒關係. 是不是古人覺得這幾個行業中的不正之風特別嚴重, 於是湊了五家, 下了這麼個” 無罪也該殺”的評語? 此評語上不得正史, 頂多像那個”潘驢鄧小閒”之類的散見於小說里. 說從事這些行業的人, “無罪也該殺.”顯然是氣話, 可這”殺”氣何來?

對於禍國殃民, 喪權辱國之輩, 國人皆曰可殺; 對於貪贓枉法, 殺人放火之徒, 說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就最近揭露出山西煤窯黑幕之後, 各地都是"殺"聲一片. 老百姓對這些人動了”殺”氣, 當然是心存天良, 人性使然. 對於”車船店腳牙”, 人們也動了”殺”氣, 那一定是在那裡吃了大虧, 而且是那種說不上來的大虧, 事情大多處在灰色地帶, 無可奈何. 於是就有了“無罪也該殺”. 比如去修車, 一百塊是他, 五百塊也是他, 如果不懂就干挨宰. 現在好象人人都特有學問, 處處都是高科技,低科技, 可誰也不可能樣樣精通, 一不留神就着了道. 事後一旦明白了真相, 豁達些, 罵一句TMD也就算了. 不依不饒的, 回去掐個你死我活. 這”殺”氣就是這麼出來的.

現代社會各個行業的自身管理, 消費者的監督, 比起古代要強很多. 但這種讓人吃了悶虧的事情還是無法完全杜絕. 碰上明火執仗, 殺人放火, 還能找警察; 假如出現個找中介辦移民, 最後受騙上當的案例, 找誰呀? 打官司嗎? 麻煩又是一大堆. 如果社會上這類事情普遍存在, 那這決稱不上是和諧社會. 中國也好, 美國也好, 都存在類似問題. 所以, 和諧社會還是個目標.

有個設想, 讓有”殺”氣的人通過某種活動把氣放出來, 情況應該會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