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天晚上張金髮想了半夜, 最後還是下決心要干他一場. 第二天一早來到辦公室後, 他就馬上跟小李子交代, 讓小李子開始和天使娛樂公司聯繫, 看看能不能請對方到村里來. 如果可以安排成行的話, 要定好什麼時間來, 來幾個人等等. 到了下午, 小李子一副志滿意得的樣子. 坐在張金髮跟前, 一條一條地匯報: 第一, 天使公司非常重視這個投資項目, 他們公司的副總裁為了能到村里來考察, 專門推遲了回美國的班機, 準備親自出馬. 第二, 天使公司的人預定後天上午十點到達, 有公司副總裁, 中國分部的總經理, 外加司機共三人. 第三, 對方希望和村長舉行會談, 並考察一下周圍的交通及各項服務設施情況. 張金髮聽完, 心裡有點激動, 心想” 這就要和國際接軌了?!”但臉上並未顯現出什麼來, 他慢慢睜大眼睛說:”很好. 你就抓緊點, 負責把咱們會議室布置布置. 還有就是, 到時候中午請他們到大酒樓吃頓飯, 你先去和王經理打好招呼, 有什麼不摸門兒的, 找小聞去問問. 就這麼着吧, 特別是這頓飯, 可不能出問題.” 然後張金髮說是去找賈總, 就出去了.

小李子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腦子有些轉不清楚. 這請客吃飯又不是一回兩回了, 怎麼村長這次這麼鄭重其事? 請客不就是把咱們最好的菜都往上整嘛. 還有啊, 村長怎麼老帶着小聞呢? 他不就是會個洋文嗎. 是了, 他會洋文, 和洋人打過交道, 知道洋人那邊的規矩, 所以村長才讓我去找他. 想到這兒, 小李子抄起電話:

“ 餵, 聞老弟, 是我呀. 哎哎哎, 不敢當, 不敢當. 是這麼回事, 昨天咱們說的那個搞遊樂場的美國公司, 啊, 對, 他們後天要來咱們這兒看看. 哎, 這也算是外事活動啦, 哈哈哈. 村長說還得有勞你的大駕呀, 哎, 老弟不必客氣, 哎, 就是咱倆商量商量一些具體的接待活動, 哎, 對. 有些事情還得跟你請教啊, 哎---, 這是真話. 啊, 對, 好好好, 待會兒見啊.”

過了一陣兒, 小聞來了. 小李子一見, 忙招呼着小聞坐到沙發上, 隨手掏出來一合大中華, 彈出半截煙後, 給小聞讓煙. 小聞一邊往張金髮的屋子那邊瞄了一眼, 問了句”老爺子不在?”一邊欠起身, 取煙的同時, 掏出自己的ZIPPO, 很利索地一抖, 打着了火先給小李子點上. 小李子邊接火邊說:”抽吧, 沒事兒. 村長出去了.” 小聞抽了口煙, 說道:”李主任可以啊, 都抽中華了.” 小李子說:”我那有這排場, 這是咱們專門的招待煙.”

兩人聊了幾句閒話之後, 小李子說:”村長後天中午要請天使公司的人吃頓飯, 他說是你聞老弟明白老外吃飯的規矩, 我就想先請你跟我說道說道, 然後咱們再到大酒店的王經理那兒跟他布置布置.”

小聞深吸了口煙, 慢慢吐出來後, 想出了頭緒. 原來是這事兒啊, 好辦, 白唬唄! 於是說到:”我在學校的時候到是跟着我的導師出去接待過幾回外賓, 多少是知道些. 這要往俗了說呢, 甭管中國人美國人, 他都得吃飯. 這要光是對付着能吃飽, 烙餅卷大蔥就成. 想吃得更有滋味兒呢, 燉鍋肘子, 再來二兩白的, 那多過癮. 可這回是外事活動, 這頓飯就不光是為了吃飽, 也不光是為了吃味道, 得吃出規矩, 吃出排場來.”

小李子叼着煙, 眯着眼看着小聞, 心說:”這我還不懂?! 有了錢什麼排場整不出來啊.” 小聞並未注意小李子的表情, 接着說到:” 特別是到了和外賓吃飯的時候, 不僅要吃出規矩, 吃出排場, 還要吃出文化!” 小李子抽着煙, 沒吭氣, 心想:”吃飯還吃出文化來了, 這哪兒跟哪兒啊. 我就沒文化, 可我哪頓飯也沒少吃.”

小聞有些覺察出了小李子的心思, 心中明白. 他接着跟小李子講:”我說的文化不是什麼念書掙學位的那種, 我指的是那些多少年來留下的講究, 規矩. 這都是文化.” 小李子一聽, 就問到:”那比如, 吃刀削麵用老陳醋, 吃小籠包用香醋, 這算不算文化?” 小聞說:” 算, 太算了. 就拿咱要請老美吃飯來說吧, 如果花了大價錢上了一堆猴頭燕窩魚翅海參什麼的, 咱覺得是拿得出手了, 可人家反到不吃, 這不費力不討好嘛. 這就是沒明白人家吃飯的文化, 老外一般只吃整塊的肉, 那些個腸子肚子爪子蹄子什麼的, 都不要.”

小李子聽到這兒, 心裡一動, 好像想到了什麼. 小聞後面說的什麼他也沒聽進去, 突然間心裡有了主意, 於是對小聞說:”小聞你說得有理, 咱們這麼得了, 現在就去大酒店找王二麻子去, 你給他上上課.” 小聞並不清楚小李子和王二麻子之間以前的過節, 老老實實地問:”王經理這人我見過, 可沒跟他打過交道. 我瞧他長得挺精神的, 怎麼你們都叫他二麻子?” 小李子大大咧咧地說:”咳, 這都是隨着他那些老鄉叫的. 他大哥小時候出過天花, 臉上落了麻子, 他家為了避災, 就先把他叫上了麻子. 好比咱們這兒, 為圖着孩子好養活, 起的名字都特賤特難聽一樣.” 小聞沒細想, 順嘴說了句:”看來這位王經理能幹到這個位置, 還真有點兒本事.” 小李子一撇嘴:”有什麼呀, 就他, 土包子一個, 光知道貧嘴. 我最煩他逮誰就跟誰誇他的那個’麻辣雞爪’, 說起來跟什麼似的, 還什麼’驚為天腳’! 是天女腳還是天鵝腳啊? 整個兒一瞎掰.” 小聞聽了, 沒再吭氣.

小李子一邊起身在找門鑰匙, 一邊自己念叨着: “我得跟隔壁說一聲, 要不待會兒老周來了找不到人.” 於是, 小李子先到隔壁房間說了些什麼, 隨後, 兩人就奔金髮大酒店去了.

到了酒店門口, 站在那裡的兩位服務員同時拉開大門, 一位對小李子說:”李主任好!” 另一位對小聞說:”歡迎光臨!” 小李子嗯了一聲, 接着問道:”你們王經理在嗎?”服務員回答到:”在呀, 我去給您叫來.” 小李子和小聞進門之後, 就看見王二麻子站在不遠的一桌客人旁邊, 正在說什麼. 這個服務員過去跟王經理通報了一下, 王二麻子轉頭朝這邊看了看, 沖小李子和小聞招了招手. 那位服務員隨即返回來跟小李子說:”王經理請你們二位到他的接待室等一下, 他馬上交代好了就過來.”

這大酒樓一層是散座, 二層是雅座. 小李子和小聞跟着服務員往後堂走, 穿過一段走廊, 進了一間大會客室. 房間裡一邊放了一台60吋的大電視, 電視兩邊的架子上擺滿了音響設備, 等等. 對着電視機圍了半圈棕色的皮沙發, 沙發前面擺了個茶色玻璃的茶几. 房間的另一邊通個小套間, 應該就是王經理的辦公室了. 小李子對這裡很熟悉, 心裡說:”要是沒有馮總的那檔子事兒, 現在應該是我坐在那間辦公室里.”

服務員問小李子和小聞想喝些什麼, 小李子說:”不用, 我自己來.” 他徑直走到牆角, 打開冰箱, 一邊搜索着一邊問小聞:”聞老弟, 你要哪種? 這兒有百威, 有嘉仕伯, 有藍帶, 有麒麟, 有青島.”小聞心想, 啥事還沒幹呢就先喝酒? 可又不好拒絕, 勉強說道:”就青島吧.” 小李子拿出兩瓶啤酒讓服務員給開瓶, 對小聞說:到”到這兒啦, 就啥也別客氣.”

小聞看到窗前的寫字檯上有幾張大字, 走過去一看, 一張上寫滿了”XIXIXIXIXIXIXI,,,,,,,”, 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另一張寫着”兩個黃鸝鳴翠柳, 一支紅杏出牆來.”小聞正琢磨呢, 王經理進來了.

小李子和小聞進門的時候, 王經理正在處理一樁客人的投訴. 負責招呼這桌客人的叫阿丁, 是王經理的老鄉, 她是借着放假的機會到大酒店來勤工儉學的(說起阿丁的家世, 那也是噹噹有名的, 傳遍世界的’宮保雞丁’這道菜就是她家祖上創出來的, 以後有工夫再細說).

當時有位客人向阿丁抱怨, 嫌上菜太慢. 阿丁開始的時候還很小心地跟他們說:”你們不要着急, 我去催一催, 菜馬上就好.” 另一位陰沉個臉的說到:”別馬上了, 叫你們經理過來.” 阿丁叫來了王經理, 王二麻子一看, 這桌有四位客人, 桌上只擺了幾碟涼菜, 還堆着好幾瓶燕京啤酒, 心裡猜出了大概. 他先向幾位客人問了好, 接着轉頭問阿丁客人都點了什麼菜. 阿丁說”有個糖醋排骨, 還有,,,” 王經理打斷她的話, 跟那幾位客人說:”您幾位點這排骨算是點對了, 這道菜是我們這兒的拿手菜.” 王經理拉開了架式, 就侃開了:”這一般飯館裡做排骨菜, 都是先把排骨燉了個七八分熟, 等客人來點了, 拿這種排骨上鍋, 炒炒糖色, 兌上汁, 幾分鐘就得. 那玩兒吃着沒勁.” 王二麻子嘴裡說着, 手上同時還比劃着 .“ 我們這兒做法絕對正宗, 排骨都是調好的料泡的, 現點現上鍋, 火候還特講究, 這就得有陣子工夫吶.” 二麻子在北京附近待了這幾年, 已經能說很流利的京腔. “ 就這麼做出來的排骨, 有味兒! 我保證您幾位嘗過之後, 都得恨不得把骨頭嚼了吃下去. 這會兒您幾位多耗了會兒時間, 有意見, 這沒關係, 等待會兒吃完了你們肯定得誇我們了.”

幾位客人聽王經理說得熱鬧, 都說:”嘚嘞, 就聽您的.” 王二麻子趁熱打鐵, 對阿丁吩咐到:”待會兒給幾位加一盤兒薑絲皮蛋, 算敬菜.” 不等阿丁轉身, 王二麻子又對她講:”客人點了啤酒, 不要一次拿這兒這麼多, 時間一長, 酒一溫乎就不好喝了. 你們都別圖省事兒, 要看着客人喝完一瓶再上一瓶. 把每桌的數目記清楚就得了.” 王經理交代完之後, 便急忙來見小李子和小聞.

王二麻子一邊走一邊想, 看樣子這倆來這兒也不像是蹭飯的樣子, 會是有什麼事呢? 等他一進屋, 就對小李子大聲說到:”李主任大駕光臨, 有失遠迎, 抱歉抱歉.” 小李子嘴裡打着哈哈, 用手指點着王二麻子, 半真半假地說:”老王, 你罵我, 你又罵我.” 王二麻子哈哈笑着:”老李你說哪兒的話呀. 讓人笑話. 哎, 這位是,,,,,,”

小李子介紹到:”這位聞老弟, 咱們村的老人兒. 平時都在北京念書, 不常回來.” 王二麻子和小聞握手問候道:”我看你面熟, 是不是前幾天來這兒吃過飯?” 小聞回說:”王經理好記性啊. 是跟幾位朋友來過. 還沒有機會和王經理認識.” 王二麻子爽快地說:”好說好說, 來來來, 請這邊坐.”

三個人坐下之後, 王二麻子把守在邊上的服務員招過來訓斥到:”怎麼貴賓來了, 也不上茶?” 服務員有些委屈地說:”李主任說,,,,,,”王二麻子打斷他的話:”李主任是客氣, 但是你們不能沒有規矩. 平常教你們的都哪兒去了? 去泡壺好茶來, 要毛尖兒, 完了這兒不用守着了.” 小李子知道這是王二麻子轉着彎兒在罵他, 也不插話, 只顧自己喝啤酒.

小聞瞧出了些眉目, 於是幫着扯閒天兒. “我看王經理還有寫字的雅好, 是主攻哪家的呀?” 王二麻子嘿嘿一笑:”什麼雅好, 只不過是忙裡偷閒換換腦子罷了.”

“那你寫的一大堆XI是什麼講究? 我看着可是費腦子.”

王二麻子一聽, 來了精神兒, 侃侃而談到:”中文裡的同音字太多, 如果光是用拼音寫一句話, 很多時候會理解錯的. 可同音字多呢, 也有個好處, 可以搞搞文字遊戲. 你記不記得那個全用SHI寫的段子?” 聽王二麻子這麼一說, 小聞想起來了. 以前是見過一段”石室詩士施氏, 嗜獅, 誓食十獅,,,,,,”. 於是問到:”那你想用這XI字編出什麼段子?” 王二麻子又是嘿嘿一笑, 說:”還沒想全呢, 這要看哪天碰上靈機一動, 就出來了.”

這時, 服務員端了茶水進來, 給三位都斟了茶. 王二麻子一擺手, 他就退了出去. 小聞覺得王二麻子還有些花樣, 就饒有興趣地接着問:”那, 你怎麼想起來把紅杏跟黃鸝給連一塊兒了?” 王二麻子一聽, 覺得這個小聞是可以聊一聊的, 於是更加興致勃勃, 講起話來一副指天劃地, 口沫橫飛的樣子:

”要說”一支紅杏出牆來”這句, 太牛了, 簡直是個萬能對啊! 我給你舉個例子啊, “老驥伏櫪”對上” 紅杏出牆”, 怎麼樣? 因為驥老了, 紅杏很自然就去出牆嘛. 還有啊, “白日依山盡” 對個 ”紅杏出牆來”, 夠神的吧? 出牆嘛當然是晚上啦. 要說六個字的, 也有啊. “六盤山上高峰, 一支紅杏出牆.” 這境界, 啊?! 七言的, 那就更多啦, 數不勝數. 這句絕, 真絕!”

小聞聽了, 哈哈大笑, “老王啊, 真有你的.” 小李子心裡暗想, “都在這’ 紅杏出牆’ 上花工夫, 正事兒還干不幹了.” 隨即乾咳一下, 對王二麻子說:”我說老王啊, 是這麼回事兒. 後天中午呢村長要在這兒請美國朋友吃飯, 村長特別指示, 這頓飯要吃出規格, 吃出品位, 吃出文化. 村長對這頓飯非常重視, 專門派我們倆來跟你研究一下具體安排. 按說呢, 你們承擔這種任務也不是新手, 我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可這一次涉及到美國朋友, 是外事活動啦. 這方面, 聞老弟是專家, 咱們多聽聽他的.”

王二麻子這才明白了, 這二位是要來教我怎麼做飯呢, 有沒有搞錯啊! 心說不就是一頓飯嗎, 美國人怎麼啦, 他們懂什麼呀, 就是法國人來了, 我也能對付. 嘚, 先想辦法把面前這二位給鎮住吧. 他看看小李子, 又看看小聞, 慢悠悠地說:”這吃出規格嘛, 好辦, 有宴會標準在那兒, 該多少就多少; 這吃出品位嘛, 是中餐呢還是西餐呢? 各有各的說法, 需要再商量; 要說吃出文化, 這可是咱們的專業啊. 就像我們老家擺龍門陣, 什麼都有得說. 比如說這個,” 王二麻子拿起茶杯, “就拿這一杯茶來講, 說到茶杯, 就能往前數他個一千年. 再說到裡邊的茶葉, 又能往前數一千年. 侃起文化來, 保證能把美國鬼子鎮了.”

小聞仔細聽着, 心說:”這王經理確實有兩下子, 還真不能聽那李主任瞎說. 他的說法還揪不出什麼大毛病, 我就給他來點兒虛的吧.” 想到這兒, 說到:”老王我覺得啊, 還是上中餐的好, 你說咱做西餐怎麼也做不過老外去, 是吧. 再說了, 上了西餐人家到是吃好了, 可咱這邊的反到吃不慣, 特別是老村長年紀也大了, 那半生的牛排之類的絕對吃不消. 至於中餐里上哪個菜系的呢, 我想川菜就免了吧, 誰知道人家受得了受不了. 粵菜呢材料偏貴, 整起來呢也麻煩. 咱們這片呢, 魯菜比較多, 有點顯不出來. 還是淮揚菜合適, 大家都能接受, 看着呢也清爽些. 具體幾小件幾大件您自己定, 怎麼樣?”

小李子這時候插了句話:”老王有什麼困難嗎? 有就提出來, 咱們另想辦法.”

王二麻子心裡恨不得要煽小李子, 心說: 這就開始給我使絆子, 等我到時候收拾你的. 一邊 稍微盤算了一下, 覺得還算有把握, 就說: “行, 這個定了. 酒水呢? “小聞也沒顧上看小李子, 接着對王二麻子說:”洋酒嘛就算了, 鬧不好還露怯, 除非人家專門要點, 估計不會. 白的, 頂多來個低度的什麼, 勁兒大的, 都干不動, 再說也沒到時候呢. 到是可以試試黃酒, 老外都是喝冷酒, 也許嘗嘗燙黃酒會感興趣呢. 別的嘛,,,” 小聞轉頭看着小李子, 小李子說:”大概就這些吧, 總共來三個人, 村長是不是還要找誰來作陪, 還沒定. 但是一桌是肯定夠了.”

經過一陣討論, 事情基本就定了. 王二麻子對小李子和小聞說:”二位晚上就在這兒吃吧, 都是家常便飯, 很方便.” 小李子心裡說:”有這麼留客的嗎, 明擺着就想拿家常便飯來打發我.”他一邊起身一邊說:”算了算了, 不麻煩你了. 我還得回去交差呢.” 小聞也說:”我晚上還有個約, 以後有機會得跟王經理好好聊聊. 看你那XI段子什麼時候出來. 哈哈.” 王二麻子不再勉強, 也就起身送客了.

王二麻子將小李子和小聞送走之後，背着手慢慢地走到櫃檯前，掃視着店堂. 阿丁送完一道菜，站在二麻子身邊說：“麻鍋(阿丁和王二麻子講起了四川話)，你硬是有兩刷子哦，兩三句話就把那四個打發起走嘍.”

王二麻子眼睛仍舊看着前方，問阿丁：“他們最後喝了好多瓶啤酒？”

“十三瓶.”

“你沒數錯吧?”

“ 當然莫得錯. 看，我這裡畫起道道呢.”

王二麻子輕嘆一聲：“唉，我那盤薑絲皮蛋硬是成了敬菜啦.我為啥子喊你一瓶一瓶地上？就是巴望倒你能從啤酒上給我撈點子回來.”

阿丁說：“那不是讓我搞假麼？”

王二麻子轉頭看了她一眼，強咽下話頭，說起了其它的：“你這兒點的菜是喊哪個去做的？”

阿丁說：“三麻子.”

王二麻子說：“三麻子你啷個支得動嘛？以後你的都拿去給老六. 去，那邊又有人叫了.” 說完，王二麻子就回自己的辦公室琢磨菜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