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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大學時的一個哥們來LA玩,開車的時候,哥們把收音機調到1300,正好是校園民謠演唱會的廣告,聽到那句曾經很熟悉的“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哥們微笑着問我“還記得原來你上鋪那個神經兮兮的傢伙麼?”
青澀
那年,在擁擠的新生人堆里辦完入學手續,直奔宿舍。屋裡沒有人,隨手把包放在靠近窗戶的一個下鋪,坐在光板床上喘氣,擦汗。這時,進來一個長得白皙文靜的傢伙,看見我,快步上前,裝着大人的深沉樣,伸出一隻手“你也是這個宿舍的吧?我叫×××,以後咱們就是舍友了”。這就是以後我大學4年的上鋪兄弟,後來宿舍人湊齊了,排行下來,我行二,他行四,大家都就他老四。只是別人叫我老二時,心裡很不爽。
老四的老爹位居三品,出入奧迪,省里的巡撫衙門隨便溜達。本來以為這種官宦子弟見識多,性格外向,可老四卻一點沒有身官宦之家的氣度。那天老四去系裡,系辦老師讓老四給班裡的一個女生傳達幾句話。課間時,老四讓我去跟MM講,“去,關我屁事!”我一口回絕。老四站在那個女生後面嘴巴動了半天,就是說不出話來。眼看着這傢伙的白嫩的臉慢慢變成粉色,越來越深,最後象煮熟的螃蟹殼,一直紅到脖子。那個女生一直在看書,終於覺出後面有人,便回頭問老四“什麼事啊?”
“啊。。。沒事。。。”老四期期艾艾,竟然扭頭溜了。
MM看見我在旁邊壞笑,便問我,“他怎麼了?犯什麼病?”
“哦,你裙子的拉鏈開了,他想告訴你,可不敢講。”我一本正經的指着她的腰部說。
MM慌忙低頭查看,卻發現根本沒有走光,拉鏈拉得緊緊的。“騙人!”順手抄起桌上的橡皮狠狠的扔了過來。
“人家剛才偷偷給你拉上了,還不去謝謝他。”這下MM也成了煮熟的螃蟹。
修煉
青春年少,太多的過剩精力沒處發泄,老四開始迷戀上氣功,空閒的時候捧着道德經細細研讀,講出的道卻狗屁不通。每天晚上11點熄燈後便在床上打坐,直到後半夜。
一天吃午飯的時候,老四感慨,“我最近練功好像沒什麼長進。”
“你練那啥混元童子功,根本不成。還是直接練葵花寶典速成。”我話一出口,其他哥們大聲贊同。這傢伙每晚打坐,弄得晚上睡覺的時候,宿舍里的氣氛顯得很詭異。尤其其他三個睡在上鋪的傢伙,半夜醒來,總被老四打坐時黑乎乎的身影嚇一跳。
“你他媽的天天大魚大肉,能修煉出來才怪呢。”老大說完,勺子習慣性的伸向老四的飯盆去撈牛肉。
“你的勺子怎麼總往狗食盆里搶吃的?”老四最膩味老大這手,趕快護住飯盆。大夥一愣,然後狂笑。
老大尷尬的罵道“吐你一臉狗屎。”
某日後半夜,老四和老六同時起夜。倆人一前一後出門去廁所。噓噓的時候老六看老四微閉雙眼,嘴裡念念有詞,下面細水長流。不禁有點心虛,試探着叫了老四一聲,卻沒回應。往回走的時候,老六聽見老四仍在後面喋喋不休,想起白天說的“某某人練氣功走火入魔,手刃親人”之事,更加害怕,一溜小跑,搶先進屋,然後碰的一聲把門鎖上。門外老四拼命砸門,“你鎖門幹嘛!凍死我了!”
每日打坐甚晚,老四早晨一般都起不來,勉強能趕上第一節課點名,早飯就不用想了。挺了一段時間,可每天第三節課時,老四的肚子便咕咕作響,最後終於撐不下去。可見這傢伙道行太差,辟穀都不成。有一天,老四和我商量,讓我每天早晨給他帶個油餅。“滾!”我一個字就頂了回去。其他幾個吃得上早飯的傢伙也不肯幫忙,老四的修練生涯至此結束。
從仙境又墜入塵世,老四開始思凡,春心大動。
春情
北方的春天,隔一段時間就刮兩天大風,太陽高高的躲在漫天的沙塵上面,有氣無力的給個笑臉。天漸漸暖和,樹上長出嫩綠的新葉,地上的小草也慵懶的冒頭,老四躁動的心也隨着脫下的冬裝暴露出來。
某日,老四參加老鄉聚會,回來以後便天天作沉默寡言深沉狀。老大不解,問我“這傢伙怎麼了?”
“肯定是看上哪個小姑娘卻不敢表白。”
老大點頭“極是。。。”
那天上課坐在老四旁邊,看老四專心致志的在本子上畫着什麼,卻不像記筆記,伸頭看去,本子上赫然是一個美女的素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以前就知道老四字寫得好,想不到此子竟然還有如此之深的繪畫功底。
憋了數日,老四終於招了,那日同鄉聚會,看上了一個美女老鄉,卻沒有機會表白。“靠!再去找她啊,反正不遠,騎車一個半小時就到了。”老三脾氣甚急。
老四隻是低頭不語。
後來老四學着從書裡尋找泡妞靈感,拉着我去圖書館找洋鬼子的愛情小說。那日,我推薦了一本屠格涅夫的小說集, 讓他研讀阿霞,春潮,初戀三篇。老四自此入了魔道,老毛子的浪漫情懷沒學到,小資的懦弱退卻倒是立馬就會。不管我們怎麼鼓動他去跟美女老鄉表白,依舊是搖頭嘆氣。相思愈深,本子上的美女越漂亮,從校花,市花,直追四大美人。
“唉,我應該讓你看遲開的薔薇。” 我後悔不迭。
大鼓詞曰“二八的俏佳人,懶梳妝”,看着老四快成了崔鶯鶯,老大坐不住了,“咱們得想想辦法。”於是周六晚上,哥幾個買了酒菜,給老四開懷壯膽。
其他幾人也是連豬跑都沒見過的書呆子,一杯酒下肚,都看着我,等我開口。
“一哄二拍三受氣,定可抱得美人歸。”我也沒吃過豬肉,只能從以前哥們那裡搞點泡妞大法。
“美女跟茶一樣,是要泡的,懂不?”老四還是一口口喝着二鍋頭,不吱聲。
“MD,泡妞一要臉皮厚,二要錢包厚,你錢包夠厚了,臉皮厚一下有什麼難的?”我開始不耐煩了。
“二哥,你那是流氓手段,咱老四要純情一點的招。”老五一言中的。“再說了,你那也是紙上談兵,要不你把你高中那個美女泡來給老四示範一下?”
一下子我沒詞了。“老四把他爹和他的白麵皮借給我,看我能不能搞定。”
沉吟半響,我拿定主意“我給你找個情詩高手,搞個幾十首情詩,抄在你每天本子上畫的美女旁邊。憑你的字畫功底,每天一首詩,一幅畫寄過去,我就不信,一個月時間,美女還不被砸暈。”
“好,好,好!”大家紛紛碰杯相慶,老四終於小心翼翼搭腔了“可我沒她的通訊地址,就知道她是哪個學校的,連哪個系的都不知道。”
“靠,白忙活了。”老大長嘆一聲,幾個人把老四灌醉了事。迷瞪前,老四長嘆一聲“長相思,摧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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