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兩個星期就是我曾經就讀過三年初中的母校五十周年校慶，收到了邀請，還要求寫一篇文章，所以很多年前的往事又浮上心頭，包括老師、同學以及許多已經淡忘的事情…… 其中有幾件事總是忍不住跳進腦子裡，盤旋不止，揮之不去，而這幾件事都是跟一位老師有關。我且稱呼他為某老師吧。 他從初一開始就教我們的語文課，挺有熱情，也有水平，上他的課一般不會打瞌睡。中等身材，但顯得修長。五官細緻，容貌清麗（忍不住要用這個詞）。說話簡潔明了，語速稍快，不像別的老師常常對學生大喊大叫。講課的內容也比較大膽，涉及到“情”啦“愛”啦也不會支支吾吾。那是還是八十年代上半葉，無論是大環境還是小環境都很單純，民風淳樸，所以聽他的課有時感覺臉熱心跳。記得有次他把“愛情”兩個字寫到了黑板上，正好輪到我值日擦黑板，我把所有的字都擦完了，不得不硬着頭皮去擦那兩個字，只覺得自己面紅耳赤，心跳過速，然後逃一般地跑下講台。 後來慢慢覺得他好像不太喜歡女孩子，而對男孩子卻非常好，尤其是有三個男孩子簡直就是他的貼心豆瓣。常常給他們補課開小灶，帶去家裡玩，而我們從來沒有去過，為此引得不少女生嫉妒。但離開多年後在成都遇到一些老同學，講到其中一個男孩子被抓進公安局了，還判了幾年，原因很讓人驚訝：他常常偷窺，而且頻繁偷竊曬在外面的女人的內衣褲，但不清楚具體犯了一件什麼大事坐了牢。記得他當年還是我們的鄰居，覺得他性格很好，開朗幽默，長得也帥，所以感到十分意外。 無獨有偶，又過了一年，傳來了另外一個男孩子的消息。當年在教室里他就坐在我的身後，我還有點嫉妒他，因為除了第一學期我拿了一個第一名，他每次都壓住我，而且到後來距離越來越大。初中畢業他們家搬去了昆明，聽說考上了中山大學的一個熱門專業，很讓人羨慕。開始挺順的，還交了女朋友，但突然間就出了什麼問題，精神上的。後來沒辦法，只好把他轉回到昆明的一所普通大學，挨着父母。那時在中國大學轉學是極其少見的。 另外一個男孩子也很帥，而且是長跑好手，常常在全校比賽拿兩三樣冠軍，還參加過好幾次省里的中學生運動會，算是我們小小的偶像。他跟我們關係相當不錯，同學聚會每次都參加，後來去當兵，回來後跟我們班一個女孩子談戀愛，大家都看好他們這一對，希望我們班上這唯一的一對能夠成功。但幾年後我暑假再回去的時候，聽說他們散了，覺得十分可惜。現在他已經完全拒絕和同學來往了。有個同學神神秘秘地暗示這跟某老師有關，那個老師是個同性戀。我感到十分驚駭。 有一天晚上我住在那個女同學家裡，忍不住問起這事，開始她不肯說，被我問得沒辦法了，告訴我情況的確是那樣，小時候的陰影一直籠罩着他， 有嚴重的心理障礙，無論如何也無法像常人一樣。說是這輩子不打算結婚了。 我回想起當年曾經聽說過某老師跟他愛人鬧離婚，鬧了好幾年，但是婚一直沒有離成，因為他愛人是縣委重點培養的對象，希望有個女副縣長。多年過去，我們班上這幾個最受某老師寵愛的男生無一例外地在成年以後出了問題，而且生活事業幾乎就全毀了。 在同情他們之餘，不禁慶幸，幸好我們女孩子沒有遇到這樣的老師。但是心裡更有一種憤怒，這個老師難道不知道他做的事是錯的嗎？在那個年代一般人都沒有同性戀這個概念，包括家長和其他老師，是不是也沒有相關的法律？所以他可以為所欲為。 現在他又在另一所中等城市的頭號重點中學做了校長，事業蒸蒸日上。是不是還有別的孩子也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是不是還有這樣的悲劇將來會一幕幕地上演？難道受害者沒有人願意站出來揭穿他嗎？即使有人願意，如何才能提供證據？想到這些，心裡很難受。只有一個詞來形容：披着人皮的狼！偏偏還混進了最無辜的羊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