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回說到，小李子和小聞專門去金髮大酒店跟王經理討論了村長請客的安排。第二天下午，老周又照常來到張金髮的辦公室。說完正事兒之後，張金髮問老周：“你明天有時間嗎？” 老周說：“夠嗆，我約好了去和人家談贊助的事。怎麼了？” 張金髮說：“你要是忙就算了。前天說的那個美國公司明天要來村里看看，我本想拉着你一起去坐坐，中午吃個飯。” “真的？說來就來啊，哎，看看人家這效率。”老周又有點惋惜的樣子，說：“真是不巧，這樣的好事咋總也趕不上呢。哎，那賈總呢？” 張金髮淡淡地說：“他回海邊避暑去了。”隨即又問老周：“你說要拉贊助，這是在忙的哪一出啊？” 老周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說：“噢，是這麼回事。眼前呢，快該忙秋收了，不過今年我們文化館又多搞到個項目，要辦一次網絡作家有獎徵文活動，看辦起來以後形勢發展如何，如果搞得效果好，接着就可以搞個得獎作家的筆會。唉，上邊的那點撥款幹不了什麼，全得自己去跑啊。” 張金髮本想一拍胸脯，認個幾萬塊的贊助，可轉念一想，這錢要撒得太容易，得錢的都不領你這個好，再等等吧。與此同時老周也是在打小算盤：平時你總說“一家人”“一家人”的，這會兒我把信兒都透出來了，怎麼不接着往下續啊？還非得要我直接開口嗎？ 張金髮好像心不在焉，隨口說到：“忙點好啊，忙點好啊。我現在這關還不知怎麼過呢。” 於是，兩人不咸不淡又扯了一陣兒，就都起身回家了。 （二） 第二天一早不到十點，張金髮來到了辦公室，看見小李子和小聞正在聊天。兩人見張金髮進屋，都說：“呦，老村長，您今天穿得可是夠精神的。” 張金髮笑笑說：“該精神的時候就該精神吶，你們倆都準備妥啦？”小李子一邊給張金髮倒上水，一邊說：“沒問題。我這就到門口盯着去。” 見小李子出去了，小聞低聲問張金髮：“我說老爺子，這事兒靠譜嗎？” 張金髮不解，問：“什麼靠不靠譜的？” “我說這外賓呢，不會是矇騙吧。” 張金髮心說：誰蒙誰還不知道呢，別看美國是發達國家，要說蒙人這方面，咱們可不落後。隨即打着哈哈，說：“小聞你怕什麼，就算是矇騙，頂多他們也就蹭咱們一頓飯嘛。” 過了一陣兒，就聽小李子在院裡喊了聲“來啦”，張金髮和小聞忙起身往外走。出來一看，只見院門外停了一輛黑色的卡迪拉克，小李子正陪着兩個人從外邊進來，這兩人都身材很高，約有1米85左右。那位老美看樣子有五，六十歲的年紀，顯得更壯碩些，二人都是很整齊的西裝革履。 兩邊見面，互相介紹並寒暄一番。這位老美副總裁叫亨特，中國分部的總經理叫白樂池。張金髮請客人進了會議室，小李子忙前忙後的準備茶水，還專門給了小聞一個眼色。小聞會意，就問亨特是否喜歡喝中國茶，亨特非常爽快地說：很喜歡。於是小聞就對小李子點頭示意了一下。亨特進門之後環顧一下，馬上注意到了牆上的芳草地行政區域地圖，於是低聲和白總說了什麼，白樂池問張金髮：“亨特先生想先看看地圖，可以嗎？”隨即馬上補充到：“亨特先生曾經是美國的特種兵，他對地圖地形地物等等有着職業性的敏感。” 張金髮心想：老美還挺客氣。隨即說到：“當然可以。小聞，亨先生有什麼不明白的你給解釋解釋。”小聞正在出神兒，琢磨着：看不出來啊，這還是一特種兵，要照歲數推算，差不多是參加過越戰的，不會是雙手沾滿了越南人民的鮮血吧。聽到張金髮叫他，忙來到亨特的身邊，解答了幾個問題。最後，亨特向小聞又說了幾句什麼，小聞聽了哈哈一笑，然後對張金髮說：“亨特先生說咱們這兒要是有個沙盤就好了，他說若不是時間不允許，他可以親自為咱們做一個，而且是免費的。”幾個人聽了，又是哈哈一笑，氣氛一下子顯得很輕鬆。 等大家都落座之後，張金髮先說了幾句歡迎詞，隨後亨特也講了幾句，那位白總翻譯出來是這樣的：“中國的經濟正在持續穩定地增長，中國的社會正在和世界的脈搏一同跳動，這個時候美國更應該和中國加強交流。我們非常希望中國的民眾，特別是年青一代，不僅要通過好萊塢的電影認識美國，有機會的話還要從美國人的日常活動中認識美國。這次天使公司準備在中國開展的這個項目，一個主要考慮的因素就是讓年輕人在遊戲中體會競爭，學會團結協作，，，，，，” 張金髮聽着翻譯，心想：這不就是那個經濟為先導的文化侵略嘛。小聞也在想：我到是希望能去實地考察考察美國人民的生活，那就啥都學會了。 隨後，張金髮又問了些諸如“貴公司在中國發展的設想，比如投資規模？對中國的基礎建設如何看法？對前景的展望？”等等問題，亨特侃侃而談，甚至有眉飛色舞的勁頭。 談過一陣之後，張金髮提到了關於土地的批租使用問題，他提請對方注意這是個難點。白樂池給亨特翻譯了之後，兩人又嘀咕了幾句，然後白樂池說：“這個問題確實是個難點，也正因為如此，那就更需要我們雙方的合作。我們對合作單位的選擇，不僅會考慮交通和基礎設施之類的硬指標，還會考慮人文資源以及對方的運作能力這些軟指標。因為將來這些項目的經營管理都要實行本土化，本土的公關運作能力強，本土化的進程就會加快，效益就更明顯。不知道張村長是否同意這個看法？” 張金髮心想：這小伙子厲害啊，一句話就把這擔子全壓我這邊啦。於是抖擻精神，慢慢悠悠地說：“現在時興什麼新名詞，公關啦，運作啦，就是咱們老話說的人脈嘛。土生土長几十年了，怎麼也都有個三朋四友的，是吧。朋友多了，也好也不好。好處是辦事方便，不好是辦成事情之後不方便，因為不好平衡嘛，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白樂池微笑地看着張金髮，點頭說：“這我明白。我想，咱們有了意向之後，首先要確定的是搞什麼樣的規模。您傾向哪個方案，然後就可以有個大概的投資規模計劃。” 小聞在邊上琢磨着：那肯定是越大越好啦，要是有兩個連同時掐起來多來勁。 張金髮略一沉吟，推託道：“這個還不能就我一個人馬上定，需要再和其他人商量商量。”隨即又說到：“時間也不早了，我讓人準備了午餐，我看咱們先去吃個飯，有什麼沒想到的，吃完飯再說，好吧？” 白樂池徵求了一下亨特的意見，然後客氣了一番，就表示同意了。 張金髮叫來小李子，向他吩咐到：“你先帶司機過去，通知王經理，到那兒一切聽他的安排。我們幾個走幾步路就到了。”然後又低聲說到：“別光顧着吃，多了解了解情況。” 小李子答應一聲，帶着司機老馬興沖衝來到金髮大酒店，王經理正等候在大廳。小李子和王二麻子打着哈哈，說：“老王啊，我來打前站，村長他們馬上就到，是說的牡丹間嗎？” 王二麻子笑笑，對小李子說：“村長他們去牡丹間兒，我另外給您二位安排一間，省得跟他們那兒吃得不鬆快。來來來，我帶你們這邊走。” 小李子悶了一下，這才明白為什麼村長讓他聽二麻子的安排，肯定是二麻子他先做了什麼手腳，不讓我上桌，誠心寒磣我呢。想到這兒，小李子有些陰陽怪氣地說：“老王啊，只有你一直這麼惦記着我，俺這心裡啊，真不知道該說啥好了。嘚，難得我也吃一回踏實飯，村長那邊你就多費心吧，有勸酒的你幫忙擋着，有什麼好段子你幫我記着點兒。” 王二麻子斜眼瞧了一眼小李子，心想：你當是幹嘛呢，還勸酒說葷段子的，這是接待外賓。就你這素質，還真是上不了桌。他隨口答應着：“那還用說”，等安排完小李子和司機，馬上又回到門口去接張金髮一行。 （三） 張金髮一行四人由王經理帶領着，上樓來到正對着樓梯最大的包間。房間門口還掛着當年金老題的字，門內先有一面六扇屏風，用的都是整塊黃楊木雕，上面全是千姿百態的牡丹。轉過屏風，房間正中一張花梨木的大八仙桌，周圍擺了四把嵌有雲石的靠背椅，四套餐具和看果都已經擺放整齊，給亨特先生的那套還專門加了一副刀叉。桌子正上方懸着一盞六角宮燈，大紅的絲穗垂下來。東邊牆上一幅國畫“花開富貴”，西邊立了一架百寶隔，裝點了幾件瓷器和水晶之類的。白樂池看了一圈，微微一笑，感覺這地方還是花過些時間的，但是讓人沒有實的感覺。幾個人坐定之後，張金髮先徵詢客人要什麼，亨特說中午不能喝酒，有果汁就好了，白樂池倒是隨意，張金髮於是決定：給亨特上果汁，自己喝茶，小聞和白樂池喝啤酒。 先上了個大拼盤之後，張金髮以茶代酒有了一番客套，主客之間的這些開場白都不必細說。隨後白樂池打開話匣子，問張金髮：“張村長，我們小時候都讀過您的故事，有一段我覺得挺有意思，就是解放前有一年麥收的時候，您當領班那回，” 張金髮呵呵笑到，說：“這事你還記得，是不是高大泉在我邊上甩土坷垃，壓着我那回？” 白樂池跟着說：“對，就那事。您是真拔不過他，還是有什麼別的？” 張金髮低了一下眼眉，然後慢慢說到：“這事兒，得從幾方面說。東家這邊要的是趕緊把麥子收上來，雖說平時他比較儉省，人家叫他‘周扒皮’，可麥收這節骨眼他不會捨不得那幾頓饅頭燉肉。你想啊，今年省了，明年怎麼辦？大傢伙都是一個村的嘛。” 張金髮喝口水，等白樂池給亨特翻譯這段故事，然後接着說：“從窮哥們這邊說，麥收的時候賣把子力氣，痛快吃幾天，也沒啥別的想頭。問題是，給別人干，這精神頭當然不會一百一的那麼足。於是，這就有我當這個領班的故事了，要把大傢伙的心氣兒逗起來，活兒幹得利索，大家都有好處。” 白樂池若有所思，說：“當時您可是多少也受了些委屈啊。” 張金髮說：“嗨，那算什麼，拽句古文叫什麼來的，‘剛者易折，壽者多辱’。哎，小心點，菜來啦。” 只見王經理帶人來上菜，先將鍋巴放好，再把湯汁兒澆上去，頓時一陣嗶嗶波波的亂響。小聞說了句：“王經理這是先聲奪人啊。”王二麻子沖他咧嘴一笑，然後對着客人說：“這道菜叫‘轟炸東京’，以前是江蘇菜，抗日戰爭的時候我們四川人就給它起了個新名字，叫‘轟炸東京’。” 小聞又來了句：“到後來，也是美國人去炸的東京啊。”王二麻子一聽，稍露不豫，心思一轉，又馬上說：“對嘛，正是因為這樣，咱們就是拿這道菜來招待遠道而來的美國朋友嘛。請幾位慢用。” 亨特嘗過之後，連聲說好，說這個菜很熱烈。張金髮說：“我記得聽誰說過，這鍋巴菜是什麼天下第一菜？”小聞馬上說：“沒錯，原來是叫天下第一菜，取其色香味形聲俱全。好像抗日之前就這麼叫的。” 白樂池聽他們說完，這才開口道：“叫天下第一菜不假，但是當初定這個菜的講究還有很多。最開始這道菜只有四樣材料，西紅柿，鍋巴，蝦仁，雞湯，兩樣植物，兩樣動物。植物一為蔬，一為谷；動物一在陸，一在水；西紅柿取表，白米取里；雞鳴喻其直，蝦弓喻其屈；鍋巴屬燥，雞湯屬濕；嗨，反正亂七八糟的說道多啦。後來誰也不管這些，只要有鍋巴，有鮮湯，就能成菜。” 張金髮呵呵笑到，“白總經理對飲食還很有研究嘛。”白樂池連忙說：“您可別這樣，叫我小白就成了。這可算不上研究，閒來無事看些雜書，以助談資嘛。”小聞聽了以後暗想：瞧這意思，我二哥那點底子，能不能白唬過這位都難說啊。 （四） 回過頭再說說小李子和司機老馬這邊。小李子看起來挺開心的樣子，和老馬在另外一個小單間談笑風生，好不熱鬧。老馬其實並不老，也就三十多歲的年紀，只是因為身材偏矮，又有些發胖，頭髮稍顯稀疏了些，所以顯得比實際年齡要大。他說起話來帶着濃重的天津口音。剛開始的時候，小李子問老馬：“能喝點兒不？” 老馬說：“算了，待會兒我們還得往回趕呢。”小李子到是依然很熱情地建議：“要不，你喜歡什麼白的，我替你要一瓶，回頭你帶走。”老馬說：“介多不合寺啊，尼了真寺太客氣了，以後到咱們天津衛去有嘛事，找我。”小李子忙說：“那是一定的。” 兩人邊吃邊聊，慢慢地就說到了這家公司。小李子問：“你們這就算外企了吧，這老外好不好伺候啊？” 小李子這麼問，是因為他覺得都是干打雜跑腿的，怎麼人家老馬總有股當“爺”的架勢。 老馬正嚼着醬牛肉，先搖了下頭，咽下去之後回答到：“嗦起來也沒嘛伺候不伺候的，他粗錢，我幹活唄。介老外待人奏寺客氣，不像咱介，屁大的官也扎扎呼呼的，嘛都好擺個譜。” 正說着，服務員又上了一道菜，每人一份的清蒸獅子頭。小李子忙招呼着老馬吃菜，過了會兒問：“味兒這麼樣？”老馬吃了第二口，慢慢嚼着，然後才點頭說：“嗯，味道還不真不賴，奏是荸薺的分量勺了。這道菜的講究寺不同季節的配料比例都有不同的講究，一年四季的都不一樣，介可是原來周總理最喜歡的一道菜。” 小李子說：“呦，老馬行家呀。”老馬說：“我介算嘛行家，跟着出去多吃幾回就寺了。” 小李子馬上跟到：“那是，一看您就是見過大世面。你們這位白總經理，我看是又年青，又能幹的，是哪裡的洋博士吧？” 老馬沒接茬，拿着茶杯比劃着在假裝喝水，心想：嘛洋博士，連土博士的邊都不沾。可寺介老底不能漏啊。 小李子仍不甘心，轉頭又說道：“老馬您開這大卡迪可夠派的，看得出來你們這位白總能辦這麼大的買賣，是不是有什麼路子？或者是高乾子弟？” 老馬終於有些忍不住了，說：“他的底細，我門兒清。”說着急急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很有些要細數從前的勁頭。小李子一看，馬上問到：“老馬，要不咱來點兒啤的？”看老馬沒再反對，於是小李子專門叫了兩瓶啤酒，親自給老馬倒上。老馬一邊謝着，一邊坐直了起來，緊盯着啤酒杯。等小李子端杯和老馬碰了一下之後，老馬猛喝了一口，然後很是自豪地說：“我跟老白寺發小，小時候是嘎雜子的嘛事沒幹過。我們那堆人里，那時候我寺撈五，他寺撈起。” 小李子插了一句，說：“那到還真不容易，小時候混的到現在還能在一塊兒干。” 老馬就說：“要嗦我們撈起最夠意思。像介回他套上介家老美茲後，在寺里搞了個挺像樣的辦寺處，還專門把我找來開冊。其實介車就跟寺我自己的一樣，還不花油錢。有寺候奏末開出去給哥們當結婚的花冊，又給了哥們兒面子，又能撈點外快。 小李子說：“這倒是真不賴，肯定是當年您總罩着他，要不怎麼他對您這麼好呢。” 老馬哈哈一笑，說：“不光得造着他，還得治他。介要嗦起來，話就長了。” “沒關係，咱慢慢聊。” 老馬又灌了一口啤酒，慢條斯理說開了：“小寺候，我們總在一塊踢球。咱別的能耐沒有，奏寺會過人，一個人那寺別想斷下來我的球的。要是兩個人上來嘛，我曾經也學撈馬那樣左右一晃，然後從中間躥過去那招，尼了別嗦，還真撐過一次。茲道老馬寺誰吧？” “知道，就是馬拉多納嘛。” “嗯，尼還行啊。我們那幫看着老馬又短又粗的，管他呢叫大土豆，我呢，又小又瘦，奏寺小土豆啦。介撈起斷不下來我的球，奏鏟我，淨用犯規的招。我奏琢磨着給他拿拿龍。後來呀，機會來啦，有一回我一帶球，他又瞄上來，我奏看着他促腳倒地以後，瞅准了，躥起來以後結結寺寺砸他身上。奏介個，”老馬比劃着胳膊肘，“正杵他胸口上，奏聽他‘嗷’的一聲大叫，要寺我現在這分量壓上去，准得壓斷撈起的幾根肋骨。” 小李子聽了，哈哈大笑到：“老馬你這是假摔啊，有水平，有水平。來來來，滿上滿上。” 老馬接着說到：“後來撈起竄個兒了，奏改成把大門的。有一回到別地兒比賽，有個球，對方的前鋒衝過來頂球，他跳起來跟人家一撞，立馬倒地下，滿地打滾，跟真的一樣。裁判以為是前鋒衝撞犯規，愣寺把那個前鋒給罰了出去，哈哈。下來之後我對他說：哥們兒，行啊，學得挺像樣的，得跟師傅表示表示吧。嗨，我們倆摽在一起的樂子，海了去啦。” （五） 不說小李子和老馬，接着回到張金髮這邊。四個人邊吃邊聊，越來越隨便了。小聞問亨特：“您能介紹一下美國特種兵的情況嗎？當然，是在不涉及軍事秘密的前提下。”亨特倒是很爽快，說：“我已經離開軍隊了，說不上有什麼秘密。特種兵的訓練很嚴格，很苦，這些人們都知道。另外還有就是訓練很危險，危險到什麼程度呢，這麼說吧，要想成為突擊隊的，必須得先死一回。”看看小聞不解的樣子，亨特接着說到：“我說的先死一回，就是訓練水下搏鬥，總要有一人被淹死，然後馬上撈出來搶救。我們配備有完好的設備，死亡五到十分鐘的都能搶救回來。” 張金髮和小聞都露出難以置信的樣子，亨特補充到：“這種訓練就是讓人體驗死亡前的感覺，有過這種感覺，心理上就能突破一層障礙。”聽這麼說，小聞就問：“像你們這樣的特種兵是不是都跟電影裡的史泰龍那樣無所不能啊？”亨特聽完，沖小聞笑了笑，然後說：“史泰龍他是對付民兵和警察的特種兵，我是對付特種兵的特種兵。I AM A REAL HUNTER.”小聞一邊給張金髮翻譯，一邊心裡嘀咕：你丫真牛！美國人都夠牛的。我一定得到你們老家去看看。 這時候，王經理帶人來上主菜。只見服務員端上一個暗紅色帶蓋子的陶缽，蓋子還沒打開大家已經覺得一陣香氣撲鼻，王經理介紹說：“這道菜又是和美國人有關的，叫‘基辛格雞’。三十年前，基辛格先生首次秘密訪華的時候，周恩來總理專門指示要用有特色的菜來招待基辛格先生。於是，當時的廚師就發明了這道菜，是用四個月大的仔雞，除了放傳統中餐的佐料，還加上特別選擇的一種德國進口的黃油，參考雲南汽鍋雞的做法，蒸製而成。原來叫黃油蒸雞，因為基辛格先生非常喜歡這道菜，後來就叫‘基辛格雞’。”白樂池心想：看來這“像不像，三分樣”說的一點都不錯，東扯一點，西來一段，挺熱鬧嘛。幸虧他們沒想着上盤龍鬚糊啥的。 亨特一聽三十年前，不禁回憶起那時候在越南叢林中的那段歲月，心想：老子在前方拼命，天天趴在熱帶雨林里被蚊叮蟲咬的受罪，只能啃壓縮餅乾，這幫子政客反倒和紅色中國搭上了，而且還好吃好喝好招待的，這搞政治的真TMD不是東西。心裡想着，嘴上卻沒閒着，嘗了一塊雞肉之後，連連點頭說：“好吃，好吃。”一低頭，亨特又注意到了陶缽上的花樣，對白樂池說：“這個BOWL很古樸，上邊畫的這條魚很抽象，很有概括性，有意思。” 白樂池對亨特說：“那不是花紋，是中國最古老的文字之一，屬於金文。這個字是‘魚’”，然後他又對張金髮和小聞說：“我猜，你們那邊應該有個‘羊’字，魚羊為鮮嘛。”小聞扭頭看了一眼，靠，還真是個‘羊’的模樣。於是反問到：“如果這邊是個‘水’呢？魚兒離不開水呀。”白樂池笑道：“魚水之交也不錯啊，要是‘魚水之歡’就不該往這裡擺啦。”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隨後，上了湯品。一個非常素雅的白底青花瓷盆，裡邊盛的是火腿冬瓜湯，碧綠透明的冬瓜配上鮮紅的火腿片，上面漂着幾根香菜，隱約看到湯底撒着金鈎，一見之下，煞是養眼。亨特愣愣地盯着火腿片，問：“難道這個也是德國進口的？” 原來，切好的火腿片被擺成‘卐’的形狀，小聞馬上醒悟，忙說：“他們給放反了。”於是拿起公筷把火腿片翻了個身，變成了‘卍’。張金髮說：“這就是咱們說的萬字紋嘛，是不是進口的，小聞，小白，你們倆說說。” 於是，小聞和白樂池還真就這個問題，搜腸刮肚，各抒己見。張金髮饒有興趣地聽了半天，最後說到：“聽你們倆的說法都挺有道理，小聞說這最早是來自對長壽的期望，把龜的四個腳一美化就成了這個符號；小白說的是古人對生殖的崇拜，把產子多的青蛙四個腳一美化，也成了這個樣子。有意思，有意思。亨先生覺得這麼樣？” 亨特一直很細心在聽，知道張金髮在問他，就說：“很有意思的傳說，我要把你們這個符號進口到美國去。”眾人聽了，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