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全家人翻冬天的衣服，翻出箱子底壓着的一件多年不穿的牛仔風衣。今天我穿了一整天，為紀念在外漂泊的歲月又到了一個里程，15年了。要說人生有很多轉折點，出國無疑該算是最大的一個了，只是轉得太早太快太突然，很多事情還沒來得及細想就已經被拋在身後了。 15年前的今天我去辦簽證的時候就穿着這件風衣，一個小背包，一張火車票，一盒麻辣鳳爪，一個俄羅斯方塊手掌遊戲機，吃着玩着我就上路了，全然不知後面的路是寬是窄，是平是直，是冷是暖。 到成都是下午，找了個住處就去打探領事館的路。天黑了，路邊攤上買了兩個包子當晚飯。第二天早早來到領事館，人家說，變了，你們被劃到北京那片了。退了房間沖向火車站，抓了一袋麻辣豆我就北上而去。 那是我第一次去北京，冰天雪地，冷風呼呼，凍就兩個字：哆嗦。凌晨4：00，火車站裡滿是人，站的坐的靠的睡的，也都擋不住室外吹進的寒風。領口往上提，又提，單薄的風衣裹，再裹，終于堅持到天蒙蒙亮了，我出去找汽車站，跟車站的人打聽着，往使館區去。 記得那條街很僻靜、很長，走得我渾身冰冷，寒徹透骨。每家使館門口都悄悄的，只有星條旗下熱鬧一片，長龍一條。龍尾的人說凌晨2：00多就來排隊了，可今天還未必能進得去，每天都有名額限制的。 那還排什麼隊啊？ 我走到頭上跟站崗的小兵打問情況，這一問心裡更窪涼窪涼的，原來規矩是前一天領表，第二天面談，看來我只能等明天了。 “明天也沒戲。”“為什麼？”“明天感恩節放假，放到下周一”。 額滴神~~~~！ 我的那點兒盤纏，從成都過來就是超預算的了，原以為成不成的吱一聲就能走人，這一耽擱。。。 “不行，今天你一定得讓我進去。” “看看這些人，都是昨天領的表，沒填表你進去也沒用啊。” “有表的進去還不是得碰運氣嗎？放我進去吧，進去吧。。。” 我和兵哥死磨硬纏的時候裡面開門放人了，每次進5個。前四個都進去了，第5個還在為難，她和老六是對老夫妻，想能等下一撥兒一起進去。好啊好啊，我來補缺。我看一眼兵哥，感覺是得到了默許，啊哈，老五，燕五，一曲歌來一片情~~~~~ 過了安檢穿過庭院進到簽證大廳，好暖和啊。困意襲來，多想靠在哪個角落裡咪一覺，可是，看到別人手上的表格，我還得想辦法。最邊上那窗口裡有個中國腦袋，我湊上去問：“還有表格嗎？” “你沒有表格怎麼進來的？！”，那女人特橫。 “門口站崗的讓我進來的”，我輕聲回答。 她盯我看了兩秒，扔給我一份表格。填吧，可是凍僵了的手剛暖和了一下，痒痒的軟軟的，根本無力握筆，等我歪歪斜斜填好了，大廳里人已經滿了。 表格遞進去，坐回椅子上等傳喚。看窗口，上去的人都光光鮮鮮精神飽滿的，而我，頭沒梳臉未洗，肚子咕咕叫，本來很休閒的牛仔衣旅遊鞋經過這幾天的輾轉已經滿是落魄了。我昏昏欲睡睡着，只想儘快結束了好找個地方睡覺，睡起來回家，這個鬼地方，能凍死人。 還有比簽證更簡單的事嗎？那老外一邊隨手翻翻我的材料，一邊讓我講我的戀愛故事，故事只搭了框架還沒來得及添油加醋，OK，你OK了，他撕下張紙片遞給我，下一個~~~~~ 還不到5分鐘啊，這什麼意思？有旁人過來恭喜我，解釋說按照紙片上的日期來取護照就好了。 出門時我沖兵哥揚揚手中的紙片，他說我運氣真好，真太好了。 是啊，當時我也那麼得意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