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人走港澳 by 日刀口 園丁序： 這次回國，我去了好幾個地方，其中包括小時候生活過多年的涼山州，頗有收穫，不過只有等到這個月忙得差不多了才有時間寫腐敗報告。得到了幾篇彝族朋友寫的東西，很有意思，發給大家看看吧。這位作者筆名叫日刀口，祖上原是彝族的貴族，但是後來家道中落。漢語是他的第二語言，好像到了十來歲才開始學的吧，是不是比很多第一語言的還厲害點兒呢？ （前言導語 ） 香港、澳門回歸後，一直很想去那裡看看，想去那裡領略生命力旺盛的發達經濟與高度自治，想去了解香港、澳門在獨立司法制度下公平競爭的商業環境；尤其是面對種種挑戰仍能保持廉潔、有效率的體制等。還記得鄧小平當年曾經對英國首相撒切爾夫人說過的那句話，“到自己的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一代偉人鄧小平到香港澳門去走一走的夙願終究沒能實現，而他留給我們的這句加深了我們對香港和澳門的特別嚮往。今年是香港回歸祖國10周年的日子，筆者有機會去了一趟香港和澳門， 這裡記錄下的是我去香港澳門時的各種親身經臨。 （一）辦理簽證受阻 基於公司在2006年的業績有歷史性的大突破，也基於公司未來有所新的大發展之考慮，公司高層決策者們作出了一項最令人興奮的決定，獎勵每一位職工（包括我們這些打工的在內）分期分批赴香港、澳門、深圳、珠海、廣州五地進行考察、學習和參觀九日游。第一批次去的一共有23名職工，其中有我們5名彝族人，我也被安排在第一批次去的行列中。 去香港、澳門前，要在當地辦理手續到省公安廳去簽證——辦理中華人民共和國居民往來港澳通行證。赴港澳之前，當地一家旅行社要我們填寫一式兩份的簽證表，在身份證一欄我絲毫不考慮的填寫了過去15位的舊身份證號碼。因有效期是20年，我一直在用這個號碼。身份證號碼升成18位後，我的身份證號碼也變了。本想辦理新號碼身份證的，當初要去辦理時，有關人員說，不需辦了，第二代防偽身份證將快要辦理了。就這樣一直在使用15位的舊身份證。這樣一來由於舊身份證號碼與我戶口薄上的新身份證號碼不符，給這次赴港澳的簽證帶來了不少麻煩。 很多同事在10多天前就順利辦好了簽證，就我的一直沒有辦下來。旅行社的同志打來了電話，說15位的舊身份證號碼不能簽證，要我到當地派出所去更改一下，而且還限了時間。我趕緊約了公司管理戶籍的一小伙子一同去當地派出所。說明了來意，派出所的一位女戶籍人員告訴說，讓我寫個申請，說我一直在用15位 的舊身份證號碼，新身份證號碼給日常工作帶來了許多不方便，這樣就可以註銷新號碼，舊號碼就可以繼續有效使用了。我們按照這樣做了，回到公司又是寫申請又 是蓋章，又再一次地到派出所。可是在派出所找到了辦事員，又找不到所長，找到了所長辦事員又走了。等了半天，還是沒有等齊人。而且派出所的人那對人的態度 簡直是皇帝對奴婢時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模樣讓人受不了。在令人氣憤之下，我對公司的那位小伙子說，辦不成就乾脆不去了。剛回到公司，旅行社的人也剛好在，告 訴情況後，他們說幫我去辦理看可以不。就這樣我也就再沒有過多地去過問簽證的事了。 到臨近赴港的頭一天晚上，我正在外面吃一同事的喜酒，旅行社的又焦急打來電話，說我的簽證在省公安廳受阻，要我在上午10點以前辦一張新號碼的臨時身份證。 第二天一早，我趕緊約了公司管理戶籍的科長，又去那個派出所去辦理戶籍證明，這時才得知只能用黑白照片，而我拿去的是彩色照片，又得趕緊去拍黑白照片。在派出所辦理好了戶籍證明後，又要到位於市中心的市政務中心去辦理臨時身份證。急匆匆打的趕去，正巧又遇上頭天停電辦理臨時身份證的又特別的多，辦事員說叫我們下午四點半來取。 如果是下午四點半才能夠取到臨時身份證，那麼這次赴港澳之行就徹底沒有戲了。面對這樣的難題，科長立刻與市公安局的熟人取得聯繫，又通過熟人找熟人，方答 應十點半取臨時身份證。在市公安局裡我們左等右等，終於等來了十點半，科長又拉了一位與他要好的警察陪同我們去領取，也終於拿回了臨時身份證。這下，我那 焦急的心也終於落下了一顆沉重的石頭。 趕緊把臨時身份證交給旅行社的同志，明天晚上就赴港澳了。在第二天早晨，旅行社的人終於打電話來說，我的簽證辦妥了，可以隨團到成都領取通行證而可以赴港澳了。這個電話讓我高興了好一陣子。 只是有一點老是想不通的是，香港和澳門早都回歸了，我們在我們的國土上行走，為什麼還依然需要辦理這樣那樣的簽證呢，多麻煩的呀。 （二）火車提前到站 3月21日6：30分，我們在公司大門口前統一整裝集合，並且還讓公司領導講了一陣關於搞好生命安全、要遵守旅途紀律、維護團隊精神方面的再教育之後，統 一乘中巴車到當地火車站再乘5612次火車赴成都。19：55分的火車，我們似乎在本地火車站等待了很久很久，我們一個個巴不得此刻就長上一雙翅膀飛向成 都、飛到香港。上了火車，大家的興奮勁兒就不用提了。我們的臥鋪車廂內不是歌聲就是高音談笑聲。這一次出遊我們大都是第一次出遠門，或者說這一次“出國 ”，我們均是第一次。 彝人憂傷了要喝兩口，彝人高興了更要喝兩口，更何況我一直對那兩口有特殊的喜好。因此，在上火車前，在火車站的小買部悄悄買了四瓶北京二鍋頭揣在包里，等 一上火車不到兩小時，我就把二鍋頭摸了出了，並且在大夥們眼前一亮。大家一看見我的二鍋頭就向我開着玩笑說，“酒鬼”，一聽“酒鬼”，有一女同胞馬上站起 來更正說，“人家是酒仙！” 這個時候，又有一女同胞大聲說我是“酒瓶”，更有甚者說我是“酒桶”。也有的乾脆把我與李白聯繫了起來，“斗酒詩百篇”，讓我出個節目，朗誦一首情詩給大家聽，說心動不如行動，看今天有沒有感動她們女同胞的，有就同意讓我上。 我說大家喝了我帶的二鍋頭，我就朗誦一首讓女人們聽後一定會死去活來的綿綿情詩，而且會使有老公的忘卻老公，有男朋友的忘掉男朋友。 我把二鍋頭的瓶蓋輕輕一捏，酒香溢出來了，我當然捨不得喝上第一口，用酒瓶蓋到上酒一一地敬上女同胞們每一人一瓶蓋酒。她們爭先恐後地從我手中搶上 第一蓋酒，當然被力氣大的搶上了，其他的每人都喝上了一小瓶蓋，連平常打死不喝一口的在今天也都不拒絕地喝上了。女同胞們喝上了酒，話自然比我們男人多了 起來。有的主動要和我這個“酒鬼”乾杯，有的要給我這個“酒仙”敬上一杯，甚至有的和我喝交杯酒。還有的把準備去香港吃的東西提前拿出了來讓我們下酒，讓 我們共同分享。 看見我們這邊這麼鬧熱，坐在另一頭車廂里的小伙子們也都按賴不住跑了過來。大家不分你我一起大口喝酒，大聲說話，大聲說笑，一路喝酒，一路開心。時間不到幾小時，我帶來的四瓶二鍋頭就這樣不知不覺中被徹底消滅掉了。 酒意未盡，笑意未退，情意未消，大家正至最高傲的興頭上，可是帶來的酒沒有了。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叫哈碼哈麻的男同事自告奮勇地說，他還帶有酒。一聽還有酒，大家都高聲地吼了起來。哈碼哈麻帶來的酒居然和我帶來的一模一樣，都是北京二鍋頭。 又把哈碼哈麻帶來的酒喝光了，不到一會兒時間，我們剛剛躺下，這個時候女導遊來叫醒了，說火車已經到站，而且是提前20分達到成都南站。 火車提前到站，按照規律和慣例是不正常的，據說除了軍列因特殊可以提前到站外，還沒有看見過也還沒有聽說過旅列能夠提前到站的，或許這是我孤陋寡聞。但 是，過去一直只聽說火車提時了都要在路上等待，或者說我只遇上過火車晚點的，還沒有真正遇上過火車提前到站的，這次卻讓我們給遇上了。 （三）第一次坐飛機 達到成都南站後，我們急匆匆下了火車，又急匆匆被送往成都雙流國際機場，準備飛往我們這次港澳之行的第一站——深圳。 從成都火車南站到雙流國際機場旅遊車駛不上10幾分鐘就到了。由於我們所乘坐的航班是8：50分的，所以在候機廳里一直逗留了近兩個小時。在那裡我們領取了各自的護照，又交了每人40元的港澳之行人身保險費。 8：50分，我們登上了民營航班鷹聯EU2217次班機。在分往深圳的航班上大家一路亢奮，在航艙里看見一個個漂亮的空姐時大家都直瞪了眼，而且有的還有 事沒事地與空姐不停搭訕上了。還有的乾脆說“團結話”（一種帶有彝語腔的漢語）來與空姐擺談。飛機開始滑行要起飛時，看見大家死死抓着靠椅不放。飛機剛剛 離地起飛時，由於受離心力的作用，大家同時“哦、哦”地吼了起來，這些都引來了不少其他人異樣的回頭目光。吃早航餐時，有人指着點心盒明知故問空姐，說這 是用來幹什麼的。還是空姐服務態度好，依舊笑吟吟地作答。 航程中由於有人不知道航班裡有洗手間，所以有人憋了兩個多小時的，飛機剛降落到深圳國際機場，人也剛剛出機艙就急匆匆直奔或者說四處亂竄不停地尋找洗手 間。飛機里坐在後排經濟艙里的離洗手間近，到了實在憋不住了的時候有人才對空姐說。空姐帶他去洗手間，剛打開門，他又不肯進去了。於是，空姐不解地問，不 是憋不住了嗎？你說他怎麼回答空姐的呢？他說，我在這天上屙屎屙尿，地上有那麼多人在行走，萬一屙在哪個人家的頭上身上這可怎麼辦？於是，不論空姐怎麼樣 認真給他做一番解釋，他就是打死不肯進洗手間。這樣一來要在航班裡折騰兩個多小時，當然是要憋得慌了。 這些都是我們大都第一回坐上飛機的緣故。我雖然坐過飛機，但是包括這次前後加起來也不過是第三回罷了。其他的人，能夠坐飛機的時間也不多，有的要到退休的年齡了也還是第一次坐飛機，我們這些從大山里來的彝族人就更不消說了。在我們的深山裡，現在連飛機的影子都還沒有看見過一回的大有人在。 飛機順利降落至深圳國際機場的時候，大家才鬆了一口氣。從機場走出來，大家依舊不停擺談着剛才坐飛機時候的新鮮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