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賭王何鴻燊全傳”讀書筆記》(中)

2009年7月, 開心

上篇說到何賭王回到香港做房地產,成了千萬富豪.但是他卻沒有繼續在香港
發展.這和何賭王當年被迫離開澳門,而留下心結:一心想着打回澳門.但是其
間的一位非常關鍵人物促成了何賭王的回歸澳門,這位就是葉漢.

看過香港電影賭神的一定記得電影中那位技巧高超的賭神,而這電影還真的
是有生活中的原形的,此人就是生活中被人稱之為賭神的葉漢!

葉漢的個人歷史也差不多是澳門的賭城史!此人的一生可以用:“少年嗜賭,青
年管賭,壯年開賭,暮年豪賭”來概括.他先後扶持過三代賭場主,有着過人的賭
技,然而卻並沒有成為澳門賭業的霸主.但是他卻成了成就何賭王的霸業.


葉漢

葉漢出生在廣東的一戶小商戶人家,從小就在賭博上很有天賦,逢賭就贏.但是
其父親對其這方面的特長和愛好卻非常反感,認定這個孩子這輩子成不了氣
候.確實葉漢精賭且嗜賭,之後真的步入賭場以此為業.

葉漢十幾歲就被人帶入賭場做了“荷官”. 荷官,也就是這裡的賭場的
DEALER,或着是國內的以前的叫法:莊家,或開牌的.

華人的賭場最熱的是骰寶,就是骰子.玩法也很簡單,幾個骰子在一個罐里使勁
地搖,然後開罐,數點數.玩家在開罐前壓寶時或者壓大數,或者小數.玩家壓對
了大小,莊家輸錢;如果玩家壓錯了大小,玩家輸錢.


骰寶

而葉漢最擅長的就是骰寶.他頭腦靈光,又深知賭徒的心態(因為他自己就是
一個賭徒),一個小小的荷官他也能做得與眾不同,成為賭場的一道獨特風景.

葉漢有着過硬的技術,例如開罐後就能立即報出骰子的點數和所有玩家的輸
贏數目,速度之快,數目之准,無人可比.另外他還很會煽情,他在賭場,他的台
子永遠是人數最多的.可惜書裡沒有具體的描述,我只能想象一哈,是不是和央
視春晚上的倪萍那樣地忽悠觀眾啊?

他還有着拿手的絕活,能搖出全骰來!一個骰上最大的是六個點,全骰就是把所
有的骰子都是六點.這絕對是殺手鐧,可以通吃玩家!

葉漢憑藉他的聰明和絕技很快就在賭場立足並且成了頭牌“荷官”.當時他所
在的賭場是澳門最大的賭場.只是其老闆盧九並不把葉漢當做人才,所以葉漢
在那裡得意,但是卻不得志.

幾年之後,另一個賭場的老闆傅老榕看好葉漢,挖其去他的賭場.葉漢毫不猶豫
的跳槽去了傅老闆的賭場.葉漢在新東家的提拔下成了部門的頭領,月薪也比
當時同級別的高出很多.葉漢此時是即得意又得志,也感激傅老闆的惜才之恩,
發誓這生這世要為恩公效犬馬之勞.

兩年之後, 傅老闆竟然競爭拿下賭牌競標,把賭場做大.葉漢也如魚得水非常
的自由自在.

又過數年,發生了有人掃賭場的事件,即神秘人物在盧九的賭場玩骰寶,且逢賭
即贏,大收賭利.因為其他玩客跟風,使得盧九的賭場損失巨大,最後被迫停止
了骰寶. 神秘人物見沒開骰寶賭,也就神秘地消失了.但是賭場沒有了最受歡
迎的骰寶,生意一落千丈.

而此神秘人物因為逢賭即贏,而獲得了金爺的稱號.

而依然開着骰寶的傅老闆的賭場也終於出現了神秘人物來掃場子了. 葉漢雖
然已經打聽到神秘人物的很多的細節,但是仍然對其擁有什麼樣的絕技還是
非常的疑惑.當葉漢風聞神秘人物在自家的賭場出現時,該人物已經掃走賭場
上萬的法碼.

葉漢混在玩客中仔細觀察那個神秘人物:金爺的一舉一動.賭過幾輪,葉漢捕
捉到當搖盅落骰之時,金爺全神貫注,身子微微前傾,耳朵支愣着,像在聆聽什
麼!

“聽骰”!葉漢心裡跳出這個可怕的詞.這一重大發現的同時,賭場又付出了幾萬
元代價.

第二天葉漢親自擔任荷官,與金爺面對面的搏殺.葉漢旗開得勝,盅蓋一移,抑
揚頓挫唱道:“三五齊開，全骰!三個骰子,全部開出五點.金爺下注不算大,才
5000籌碼,可其他賭客跟注加起來有20多萬.全骰莊家統殺,葉漢為賭場贏了
二十一萬四千元.

接下開的九局,葉漢有三次搖了全骰,全骰大殺四方.然而,金爺似乎聽出了是
全骰,只下幾十元的小注.其他賭客也跟着下小注,葉漢搖出的全骰幾乎失去意
義.又賭過幾鋪,金爺聽清了葉漢搖出全骰,乾脆不下注.金爺不下注,其他賭客
竟沒有一個下注.

葉漢連叫三巡,沒有一個賭客回應.葉漢就唱道:“無人投買收攤!”

這是賭界不成文的規矩,沒人下注,莊家就有是否再賭的決定權.葉漢此招是明
智的,儘管他能搖出全骰,但只有二三成的把握.賭場仍是輸錢,幸虧葉漢有着
本事,要不傅老闆的賭場也會像盧九的賭場輸得慘重.

傅老闆命令葉漢破“神秘人物”的妖術.葉漢立下軍令狀:“三天之內不破其妖
術,我就不賺這700元的工資!”

傅老榕說:“你不賺也脫不了干係,不破其妖術,咱們賭場就破產,我跟老高跳樓
前,先把你扔下中央酒樓!”

葉漢欲破其妖術先得探其妖術.被逼上梁山的葉漢抱着破釜沉舟的決心,開始
苦練.他抱着骰盅搖,骰子在盅內一片嘈雜之聲,落在玻璃盅盤發出叮叮噹噹的
響聲.豎起大耳朵也分不出每次落骰聲音有什麼不同.葉漢拿掉兩個骰子,只留
一個.如果如此還聽不出名堂,也就死了聽骰的心.

葉漢日也搖,夜也搖,邊搖邊聽.據說上廁所盅都不離手,到吃飯時也不知肚子
餓.搖的疲倦倒在沙發上睡着了,雙手卻是抱着骰盅,在夢中還在搖來晃去,骰
子的聲音在耳邊叮叮噹噹地響.

工夫不負有心人, 葉漢在第三天終於也掌握了“聽骰”的絕技.

第四天, 葉漢再一次迎戰金爺.葉漢自己沒有出陣,由一個艷麗的女荷官坐陣.
女荷官還不知葉漢已經破金爺妖術,所以雙手打抖惶惶不安.

女荷官搖過骰盅,金爺毫不遲疑地買“大”,以押“六點”為主,“五點”為輔.若開
出二個“六點”,可得一比二的賠碼;若只開出一個“六點”,也可得一比一的賠
碼;若全中,總共可得三倍的賠碼.金爺先押二萬的賭注,停一刻再加一萬賭
資！

整個賭場都沸騰了,金爺下這麼大的注,百分之百押中.可見是有備而來,有巨
資為金爺“撐着場”.另有其他的玩客知道金爺的懷有絕技,所以爭先恐後跟着
金爺下注.一下子,台上的賭資已經高達五十九萬八千元賭碼!混在賭客里的傅
老闆和二老板相對無言,手心裡全是冷汗樂.

女荷官都快嚇癱了,她用要哭似的聲音問買三巡,然後去揭盅.盅蓋一移開,女
荷官幾乎要跳起來,聲音喜氣洋洋:“雙二單一，五點開小!”

大家可想而知但是的金爺和所有的賭客都要暈倒了!賭場一傢伙就吃掉賭客
59萬8千元賭資!逢賭既贏的金爺終於栽倒在葉漢的手下!不認輸的金爺再戰,
結果是金爺買“大”現“小”,押“小”開“大”,骰子似乎在有意捉弄金爺.
金爺和眾賭客大惑不解地看着女荷官,不知這小娘們有何妖術.

女荷官心裡也驚奇不已:緣何逢賭必贏的金爺今日會輸?

金爺輸光了帶來的賭資,一言不發站起來,腳步踉蹌.他在門邊定住,看了葉漢
一眼,垂頭喪氣地走了.他最終悟識到這個荷官才是他的真正剋星.

而葉漢破解金爺的方法很簡單,只是加了塊軟玻璃底,這樣影響了金爺的聽辨
的能力.

神秘黨敗走賭場後,傅老闆對葉漢很是感激.葉漢自認是拯救了賭場的功臣自
居,而自我表現膨脹.

傅老榕雖然是伯樂識英雄,但是他畢竟是江湖上黑道出身,比較唯我獨尊.其對
葉漢後來的自傲現象不能容忍.之後兩人的矛盾激化,葉漢決心脫離傅老闆,並
且決定自己開賭場做老闆.而且他的目標就是把傅老闆的賭場扳倒.

不過做老闆開賭場談何容易? 葉漢競爭了兩年也沒有搶到開賭場的執照.後
來才不得不尋找合作夥伴,先是找到了花花公子葉德利.而葉德利又以投標要
求澳籍為由,將其太太的兄弟何賭王拉了進來.之後何賭王又將霍英東繞進了
投標的小集團: 霍借貸的款項被當做投標押金成為了股東,參與競投賭牌.

雖然葉漢的新集團有了才大氣粗的何和霍,但是他們要在老集團的地盤上搶
奪生意,不是那麼容易的.中間的艱難和曲折就不多說了,總而言之他們憑藉着
何和霍財力,憑藉着何的智慧,再加葉漢的拼命的決心,他們終於拿下賭標,把
賭場開起來了.就這樣何賭王又殺回了澳門.

葉漢雖然是賭場的總經理,但是何賭王也是公司總經理.葉漢自詡賭王,何賭王
也不是吃閒飯長大的.這一山難容兩虎,從葉何攜手之時兩人就矛盾重重.之後
的十多年間,葉與何頻頻產生摩擦,爭權奪利不斷升級.葉漢咄咄逼人,何鴻韜
光養晦;葉漢頻頻攻擊,何鴻伺機反撲.

葉漢雖然是聰明之人,也是有野心之人.連何賭王也讚許葉漢是賭場管理奇才,
經驗豐富,鬼點子多.葡京賭場開張後,博彩品種增加到17種,特別是在一樓大
堂安裝了吃角子老虎機,生意興旺,財源茂盛.

但是於何相比葉漢欠缺了商場上的經驗和玩弄權術的心智.何擅長於和官打
交道,官商結合.何甚至借力將何家在公司的股權擴大,同時將自己的權勢鞏固
和壯大.1975年,何借內部大的紛爭,將葉漢逼出公司,兩虎之爭得以告終.

到了八十年代,葉漢已經八十多歲.他不愧是亞洲賭壇先驅,且不論他小打小鬧
式的賭具賭式改革,也不計他一生留下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他僅在80年代就
有兩次驚天駭世的大動作:1980年澳門賽馬車開賽,掀起陸地馬車旋風;再有
就是1988年駕賭船駛入公海,捲起公海聚賭的巨浪.這都是亞洲賭壇開天辟
地的大事,葉漢也將由此而載入亞洲賭博史冊.

公海聚賭確實把何賭王逼到危機關頭,賭客流失,原來向着何的官也沒有幫上
何堵住海上聚賭.

何賭王破斧沉舟,將自家的航運船,從台灣至澳門航線接送台灣的賭客抽出改
為賭船.又將澳門至高雄的航船由每周對開兩班改為一班.這樣,何也加入到公
海聚賭.而此時公海聚賭已經不只葉漢和何賭王了.

就在公海聚賭越來越多,越來越亂的時候葉漢先收手了. 葉漢見好就收,急流
勇退,此舉也確實是再一次證明其的精明過人.何賭王也見風使舵收購海上賭
船,將海上風波暫時制止.

但是好景不長, 公海聚賭又重整旗鼓,招搖公海之上,而且越來越具有國際性,
後台越來越大,背景越來越神秘.何賭王的危機又起.

就在海上的賭船越來越多,賭注越來越大,岸上的賭場越來越艱難之際海上最
大的一艘賭船遭遇特大火災,船上大火燃燒四十多小時,船毀,不過沒有人員傷
亡.但是賭客們考慮到自身的安危,終於又轉到岸上的賭場.而香港官場也終於
對公海進行了管制.

何賭王雖然渡過了公海聚賭的難關,但是也經歷了九十年代的金融危機,和香
港的衰退,賭城的賭業也風光不似從前.

到21世紀初,何賭王已壟斷澳門賭業40餘年.而賭城的政局變化,賭業興旺了,
但是何賭王獨霸江山已經是不可能的了.賭牌競爭越來越激烈.

賭權開放,將原來的一個賭權執照增加到三個,期限分為8年和20年兩種.開放
每年營業額達5000億元澳門幣的澳門賭業這個大市場,無疑給垂涎已久的
世界財團提供了絕好的機會.

澳門的賭標會,先後有世界各地21家大公司爭相報名競爭,包括世界級賭王,
以及國際聞名的博彩業酒店集團.如美國著名的美高梅金殿(MGM)公司,澳門
麗星股份有限公司等.這21家被媒體稱為“世界各國賭業巨頭”的大公司之中,
有號稱世界五大賭王之一的美國大賭王杜林普,背景頗為神秘的“MP娛樂”公
司,據傳屬下的“凱撒皇宮”為拉斯維加斯頂尖賭場之一.還有永利度假村澳門
的有限公 司,表面以美資牽頭,背後實為一個龐大的亞洲財團.被全球博彩業
推舉的五大賭王中,就有三大賭王參加了本次競投.僅從這一點看,特區政府欲
通過賭權開放引入超強對手參與競爭的目的完全達到了.

何賭王在這次國際性的競爭中將賭牌拿到手,澳門賭業三分天下的江山,何鴻
分得一塊蛋糕.

但是有一個老問題又擺在了 他的面前,就是由誰來接掌他一手創下的商業帝
國.雖然權杖仍在他手,畢竟他已是年事已高,不能不考慮這個問題,外界也關
注着這個問題.

而賭王家大業大,家族內部紛爭,不久前還上演了一場新世紀的“豪門恩怨”.此
人不是別人,正是何賭王的胞妹何婉琪.

一切都因家族內部對財富分配的爭奪而起, 這是一個家族式公司因諸多因素
失控而不得不轉變自身的典型例子.無論是對賭業王國還是對下一代,年老的
何鴻都正在明顯地失去以往的鐵腕控制.

與何賭王一起出山後又退出江湖的葉漢的最後十年生活在這裡補充一下:

葉漢收山賭業後,很多時候居住在美國的洛杉磯,再就是去拉斯維加斯的金殿.
他豪放大賭,成了賭場的貴客,賭場的專用飛機來回.葉漢創下的豪賭紀錄的卻
是在凱撒皇宮賭場.他不休不眠玩了32小時,連玩2880局,輸掉200多萬美元.
但是回去休養兩天后,他再次回來,把本錢贏回來後,又贏了100多萬.創造了
賭場個人最高記錄.賭場恪守諾言贈送他一輛勞斯萊斯,成為轟動一時的國際
花邊新聞.

葉漢在美國的賭場, 要求為他提供服務的一律是白人,不管是保鏢,還是專門
為他遞煙點火的小夥計,他一概發100美元的小費.而得小費者都感激涕零,學
中國人的模樣滑稽地作揖打拱.接着又換一班候了好久的保鏢小廝上來,奴顏
卑色侍候慷慨大方的黃臉的賭客.

葉漢自認以他的方式“為民族爭光”.葉漢的一生確實非常有特別,一生都在賭
場之中.到了晚年豪賭成性.葉漢認為他的豪賭無輸也無贏,他本人也不計較輸
贏.他已經習慣了輸贏.雖然精於賭術,但計算一生,只是打和,只是得個‘玩’字.
也就是說他自認他只是一個玩家而不是賭家.

葉漢1997年以92歲高壽走完轟轟烈烈的一生.昔日老冤家何賭王前往葉漢靈
堂吊念,所送的祭帳寫有“高山仰止”四個大字,算是對這位賭業老前輩一生的
總結和敬佩.人已作古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也自此一筆勾銷了.

何賭王的一生是傳奇的一生,在澳門的歷代賭王中,名氣最大,獲利最豐,在位
最久的賭王.何賭王一生風流,妻妾成群,和他的賭業一樣故事多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