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帆
　　
　　圖雅，有時作塗鴉，大約算是海外中文網上的一個傳奇人物。余上網也晚，
不曾驚"鴉"一瞥，卻常在海外中文網幾大網站裡看到懷念"鴉"的文字，而且多
是溢美之詞，這在硝煙常起的海外中文網上，應該算是難得的風景了。圖雅是
海外中文網的先驅，被方舟子列為當時的"網文八大家"之一，但他於網絡開始
蓬勃發展的９６年消失於網絡，此後更有他浪跡南美或者非洲的傳說。圖雅的
行文本就有點"特立獨行"，如今作者本人塗鴉也添了幾分"特立獨行"的神秘和
傳奇之感了。

　　常有人把圖雅稱作"網上王朔"，這個稱呼不知道圖雅本人是否接受，我卻
不敢苟同。竊以為，無論文字風格的凸現，還是故事題材的選用，圖雅都有明
顯區別於、甚至高於王朔的地方。

　　不錯，圖雅的文章中常有痞子話語、京味話語出現，顯得"一點正經沒有"，
但是他的語言更以創造性的譬喻、幽默、乃至反諷見長，而不只是化朽為奇的
口語再現。比如，在他的文章里可以經常看到這樣的句子："（黎瑩）是我的
同事，家庭出身不詳，本人成份妖精"（《拱豬記》），"令我的心魯迅般沉重
起來"（《拱豬記》），"所有的人都皺起了眉，好象得了第三期的腦癌"（《曹
操吃瓜》）......當然，他的文章中也不時會有諸如"月亮劈頭蓋臉"（《小野
太郎的月光》）讓人一驚的句式。

　　王朔最得讀者之心的小說大概還是那幾篇比較煽情的愛情小說，至多再加
上比較青春的《動物兇猛》。圖雅的小說卻很少和愛情沾邊，題材廣泛到包含
"土插隊"（下鄉的知青生活）、洋插隊（留學生活）、少年故事、政治寓言等
等。

　　在這些大多名以《ＸＸ記》的小說里，圖雅常能用誇張的故事情節、變形
的人物形象、極其生動的語言來敘述故事，並往往輔以海闊天空的背景，叫人
看得津津有味。

　　比如《買車記》和《扮豬記》裡面我和洋鬼子乃至中國"朋友"之間的鬥智
鬥勇比奸比詐，故事似不可信，卻叫人看了會心一笑，寧願相信故事的真實性
了。

　　《逐鹿記》裡面我和同事為出國、分房等勾心鬥角，和《一地雞毛》等小
說沉重的白描式書寫手法大相徑庭，那一份生動幽默卻別成一格。《養雞記》、
《小野太郎的月光》等篇講述文革期間的兒童生活，特殊年代裡的童真和機趣
時時閃爍於字裡行間，頗有"看上去很美"的意境。《畫餅記》、《曹操吃瓜》
等都則是近乎政治寓言的故事，生動的語言、近似荒誕的情節被用來諷今喻古，
頗有"嘻笑怒罵，皆成文章"的意思了。當然，圖雅偶爾也塗鴉一點"愛情"故事
：比如《落角》和《姑媽阿蘭》，卻又全不是愛情故事的套路，看着看着，卻
又叫你忽然就笑出來，或者笑不出來了。

　　圖雅的小說多為短篇，因此常常滿溢着小小說的精緻和聰明。如《ＭＡＺ
Ｅ啊》、《吃狗肉記》、《良心問題》、《剃頭的故事》等文章，無不只是用
兩三千字的篇幅就將人物形象躍然屏幕之上，或諷或譏，或笑或贊，逞盡筆墨
風流。

　　圖雅也寫散文、雜文和詩歌，網上男寫手能兼顧多種文體的不算多，每種
都寫得好的就更鳳毛麟角了。值得推介的是，他的雜文多重知識性和趣味性，
比如《尋龍記》、《小三思想》、《天方魚話》、《第五維》等文章，機智輕
靈，不僅是網上流傳甚廣的佳作，也曾被台灣大陸的傳統報刊雜誌選用。

(08/14/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