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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悲鳴:當晚霞消失的時候
送交者: 樺樹 2009年11月23日21:10:46 於 [競技沙龍] 發送悄悄話
當晚霞消失的時候

馬悲鳴

一、《晚霞消失的時候》

文革結束前後流行地下小說。我在朋友處見一油印本「春夏秋冬」。故事講一個中共幹部子弟文革前有過一次保爾初見冬妮婭的經歷。「破四舊」該人以紅衛兵之身抄一國民黨老將的家,不料正是那位“冬妮婭”的爺爺。老將軍一席“交代”,把這位紅衛兵說得只剩眨巴眼兒了。多年後該紅衛兵以海軍軍官之身再見曾被他抄家的已經成為英文翻譯的國軍老將孫女,蒙生愛意。不久我看大一大型文藝刊物發表一篇小說,題目叫《晚霞消失的時候》。一看內容,正是當年那個「春夏秋冬」,作者禮平。

後來我到了國外,看到對當年《中學文革報》編輯,男四中牟志京的採訪。《中學文革報》因發表遇羅克的《出身論》而名噪一時。牟志京也因此成為遇羅克的朋友。我記住了這篇報導提到的兩件事。

第一是牟志京在《出身論》發表時作過編輯修改。當他見到遇羅克時,遇的兩個弟弟分站左右,一見牟志京就指責他膽敢擅改哥哥大作,弄得牟志京一臉尷尬。隨後遇羅克打圓場,說改得不錯,才緩和了氣氛。牟志京以此證明遇羅克的大度,而我卻有疑問。既然遇羅克已經知道牟志京改得不錯了,為什麼不在見面前就知會兩個弟弟?

另一件事就是牟志京恨恨地說到,“紅八月”與一老紅衛兵辯論“血統論”時,曾挨了該人一個嘴巴。那人就是《晚霞消失的時候》的作者。


二、當晚霞出現的時候

如今中國網民早已上億。論壇和電子刊物到處都是。其實早期的中文網路傳輸並非如此。那時的視窗系統還是蘋果MacIntosh的專利。PC都是DOS系統,無法直接傳輸中文。最早建立網路中文電信聯繫的是Act。先把中文轉換成漢字碼(HZ code),再經過早期那種在中心電腦上的電子郵件群發給Act成員。收到後,再把漢字碼轉換成國標碼,才能閱讀。

那時的網人開了兩家中文刊物。一家是美國的《華夏文摘》。另一是加拿大的《楓華園》。當時《華夏文摘》很大,我也曾給他們投過不少稿。但自從他們的編輯在網上“揭露”了我的一個筆名之後,我才知道中國人隨便侵犯他人隱私的普遍,從此不再和他們來往。如今《華夏文摘》還在,我一兩年才過去看一眼目錄,已經沒有能吸引我的文字了。

《楓華園》沒那麼邪惡,對我還算客氣。我從編輯名單和Act傳過來的討論看到幾個名字一再出現,有啞姐、圖雅、雅非、舟子、囂塵、奕豹、黎京、京人…

後來從Act傳過來的群發看,他們內部發生了爭吵,隨後分裂。舟子等人辦了個《新語絲》,啞姐等人辦了個《我們》,名字都起得不好。

《新語絲》顯然得自魯迅等人辦的《語絲》刊名。《新觀察》畢竟還是由《觀察》改組的。《新語絲》和《語絲》一點關係都沒有,分明剽竊。這個刊物如今還在,已經成了「立此存照」專號。

《我們》兩字的漢語拼音women,正是英文的“女人們”。那時我已經知道啞姐和雅非是同一個人,本名胡亞非。我和她通過電話,是個活潑快樂的女孩兒。再加上她們編輯部的雙葉等人,正好是women。亞非邀我投稿。我投了幾篇,但上她們的論壇卻出現問題。我貼上去的都是亂碼,別人貼的卻都不亂。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總之不好上,後來也就不上了。

我在《我們》的編輯名單和論壇上沒再見到雅非或啞姐。亞非告訴我,她的新筆名是晚霞。我立刻就想到《晚霞消失的時候》。我奇怪地問她,一個如此活潑開朗的女孩兒,為什麼起名晚霞?她說,她喜歡這個筆名,而且她也早已不是女孩兒,而是女人了。

當然,晚霞是個很女性的名字。現在已經很少有男性以「霞」字入名了。


三、胡亞非是中共外事幹部子女

我在電話里問胡亞非,是否亞非會議時出生的?否則為什麼起這麼個怪名字。她說,是的。

亞非會議是當年被摒於聯合國之外的中共主導,與聯合國為敵的大會;一如被摒於國際奧委會之外的中共主導的第一屆新興力量運動會與奧運會為敵一樣。中共聲稱,聯合國和奧運會都是歐美帝國主義主導的,所以必須在國際上發動亞非拉窮困的群眾國,抗衡歐美列強。如今,亞非會議和新興力量運動會一樣,早已煙消雲散,而聯合國與奧林匹克運動會依舊。

我說,既然名亞非,自然是1955年亞非會議時出生的。亞非說,是的。

一般說來,國人中只有外事部門工作人員才會對亞非會議感興趣。我便問胡亞非,你父母是否從事外事工作。她說,是的。

那時中國的外事部門分工。外交部分管政府之間的外事來往。中聯部分管和外國兄弟黨之間的外事來往。而主導亞非會議屬於策動,不知該屬哪家外事部門分管。我便問胡亞非父母在哪個機關工作。她說是西苑機關,也即中共中央調查部,簡稱中調部(類似國民黨的中央調查統計局,簡稱“中統”;或蘇聯內務人民委員部,簡稱“克格伯”),因地處西苑,文革前中調部對外稱“西苑機關”。文革期間中調部併入總參三部(類似國民黨的軍事調查統計局,簡稱“軍統”;或蘇聯紅軍總情報部,簡稱“格伯烏”),文革後併入國家安全部。

既然胡亞非的父母都是文革前調入西苑機關的年輕幹部。我便問她是否101中學的。她說,是的。

文革後的西苑機關子弟因地段近,都上的101。美國著名電影製作人卡瑪和畫家張汀的兒子張郎郎都是101的。

胡亞非是中共外事幹部子女,學外語自然方便。她在國內拿到英美文學碩士後分配到中國社會科學院美國研究所工作。李慎之去世時,我從胡亞非的紀念文章中得知她是李慎之的學生。李慎之1946年在延安入黨,57年被打成右派。董樂山去世時,我知道胡亞非也是董樂山的學生。董樂山是上海聖約翰大學晚期的地下黨,也在57年被打成右派。

董樂山最得意的是翻譯了《第三帝國的興亡》。我雖然也讀過該書,但那畢竟是別人的文章。我其實更欣賞董樂山自己的隨筆《邊緣人語》。這才是他自己的東西。

董樂山的兄長董鼎山是美籍華人,文筆也很好,經常在海外中文報刊上發表文章。文革結束後,董鼎山多次受邀回國訪問,受到很好的接待。他自然知恩圖報,說了不少國內好話,卻遭乃弟私下指責。董樂山死後,民運一方便以此在盛讚董樂山的同時痛詆董鼎山。我有點看不下去。人家兄弟私下相爭的事,外人不好插入,褒一個貶一個。就如魯迅、周作人兄弟反目,外人也不好插嘴褒貶一樣。

董樂山遺囑死後骨灰不葬中國,要拿到美國埋葬。胡亞非正是幫忙董樂山遺孀辦理此事者一。


四、我與胡亞非的爭論

我與晚霞電話中也有爭論。我對六四的看法是政府有「遊行示威法」在先,故學生屬“私占公共場地,非法割據”;而國家軍隊武裝驅逐純屬執法,且有充分預警,絕非“不教而誅”;正所謂“中共萬惡,唯善六四”。胡亞非和所有人一樣,寧可否認“中共萬惡”,也不能接受其“唯善六四”。

國人(不包括本人)對六四的看法可分三類。其一是和中共有血仇的民主賊觀點,他們謂之“中共萬惡,猶惡六四”。還有一種類似胡亞非的,“中共有善惡,但首惡六四”。第三種是愛國賊觀點,“中共百善,更善六四”。

由此可見,六四對中國人心影響之巨大。一大批界乎反共民主賊和愛國愛黨賊之間的人,如李慎之、董樂山和他們的學生胡亞非之輩,面對電視上血淋淋的鏡頭,無法接受武裝驅逐的合法性解釋。幾乎整個中間人群因為六四而從此人心背離了共產黨。

我回國見到的不少幹部子弟朋友說起六四也都憤憤不平,並堅信六四早晚得平反,而根本聽不進我對武裝驅逐合法性的證明。

他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六四的平反不但沒有法律依據,而且一旦推倒這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必將把這些力主平反六四的幹部子弟一同壓斃。這從牟志京記《晚霞消失的時候》作者當年一個耳光的仇就不難看出。

當年屢刺趙襄子不中的豫讓被問及為什麼不替當年同樣收留了他的中行氏復仇,卻要為智氏復仇。豫讓說∶“眾人待我,眾人待之;國士待我,國士報之。中行氏以眾人待我,故我以眾人報之。智氏以國士待我,故我必替他報仇,以國士報之。”

董鼎山被待以貴賓之禮,當然著文以貴客之身報之。董樂山被待以勞改右派,當然就該以階級敵人報之。兩人都是對的。牟志京當年挨了《晚霞消失的時候》作者一個嘴巴待之,自然就該以階級仇恨報之,沒什麼不對。我舉雙手贊成牟志京記仇,但也願意提醒那些主張給六四平反的中共幹部子弟給六四平反後的後果。而如今,連這樣的一名中共外事幹部的子女晚霞也已經消失了。


五、我與胡亞非的再爭論

有一次我和胡亞非打電話時,正趕上她要回國。她非常高興地告訴我這次回國要抱養一個女兒,並問我對此有什麼看法。儘管她總是無法贊同我的看法,我還是根據我自己的經驗直說∶

我在草原上接過羔子。有一些母羊下了羔子後不要,而任憑羔子凍死。我們接羔子的一個重要活計就是協助母羊要羔子。這類情況有兩種。其一是母羊頭胎,沒有經驗,下了羔子後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嚇了一跳,丟下羔子就走。這類被扔的羔子只要拿到母羊身邊,人為強制餵奶,母羊很快會解除乳房膨脹的難受。哺乳的快感會使她們重新要羔子。另一類是母羊儘管有過下羔子經驗,也還是不要羔子。

雌性動物發情期受雌激素引起的一系列生理和心理變化影響,願意接受雄性交配。一但懷孕,則受孕激素引起的生理和心理變化影響,產生保護幼崽的衝動。這種憐子衝動要到子畜成年後才結束。我觀察過無數動物雌雄母子間的互動,對此深有了解。

導致動物雌雄母子互動的內分泌的產生與遺傳有關。內分泌正常的母體產下的幼崽受到母親保護得完備,存活概率大,成熟的機會也大,繁殖的機會自然多。而那些內分泌憐子荷爾蒙不足的母體對產下的幼崽不知道保護,導致幼崽死亡率高,難以成熟,自然沒機會繁殖。

因為家畜都是人養的,主人為了自己的經濟利益,往往出面干預家畜的自然繁殖,將被拋棄的幼崽救回來。如果是母畜沒有生育經驗的還比較容易啟發它們的憐子之心。但對那些因本身憐子荷爾蒙分泌不足而無論如何都不要羔子的母羊,只好給這些被它們拋棄的羔子尋找代乳母羊。辦法很簡單,只要把其他哺乳母羊的尿抹在這些母親不要的羔子身上,讓代理母羊嗅,它就會認為該羔子是自己的,就會要那隻羔子。

這些被扔掉的羔子雖然救了回來,保住了主人的經濟利益,但同時也保留了憐子荷爾蒙分泌不足的遺傳。如果該羔子是雌性的,那麼到了它成熟產仔時,也仍然是不願意要自己的羔子,還得主人出面拯救。

人雖然有意識,但畢竟還是哺乳類,靈長目,人科的動物。雖然現在不歧視同性戀了,但人類行為還是受內分泌影響,更多的還是願意結婚生子。母親對子女的愛與其說是人性,不如說是所有雌性動物都有的獸性,是受體內憐子荷爾蒙支配的動物本能。

當我問明了胡亞非所要認領的是一個有母親女嬰時,曾想勸阻她。母親的憐子之心是受荷爾蒙支配的。一個同意交出兒女的母親,一般說來體內分泌的憐子荷爾蒙不足。這種母親產下的兒女將來長大了,也會遺傳憐子荷爾蒙分泌不夠的行為性狀而也不知憐惜自己的兒女。這和失去父母的孤兒不一樣。那些父母雙亡的孤兒體內,憐子荷爾蒙的分泌是正常的。她們長大後還能正常愛憐自己的兒女。這些母親交出的嬰兒就難說了。人類行為性狀無法排除遺傳的影響。

胡亞非怎麼和我爭論的,已經記不得了。總之,過了不久,她告訴我,孩子已經領回來了,非常可愛。連她爸爸都特別喜歡這個抱養的外孫女。


六、和胡亞非見面

我這人平生不願以真面目示人。網上有人聲言,一旦中國民主了,一定要查到我的真身,親手絞死我。中國近代被殺的寫手不在少數,比如黃遠生、邵漂萍、林白水和左聯五烈士。而我又不願意接受民主賊或愛國賊的觀點,自然就處於兩面挨黑槍的境地。

一天和胡亞非打電話,忽然她說要到我所在的鎮的一家中餐館和朋友吃飯。我說我就住在跟前。她說那就連我一塊兒請吧。我覺得不好,人家朋友聚會,我幹嘛非要摻和添亂。於是問明了時間,說等你們飯快吃完時,我去見上一面就行了。

到了那天,估計她們的飯快吃完了,我才進去那家餐館。一張小桌子圍坐了兩男一女三個人。那位女生小個子,一進去就聽見她的歡聲笑語,和電話里聽到的一樣。一問,果然是她。

胡亞非介紹了一下兩位男士,其中一人是久聞大名的奕豹。那時的胡亞非已經四十多歲,從背後看,清瘦的身體還是小姑娘樣兒,但面容已有滄桑。

在胡亞非的一連串刻薄玩笑聲中,另一位男生提出想照張合影,以紀念這次見面。但我還是謝絕了。

胡亞非隨後跟他說∶“我剛才沒說錯吧。馬悲鳴肯定不願意照相,怕把他的真面目泄露出去。”

她說得還真沒錯。

又過了幾年,我過去所在的一個鎮開春節晚會。我的孩子要回去見當年的小朋友。我也只好去了。

晚會開始,宣布組織者名單時,有個「胡亞非」引起我的注意。果然不一會兒看到一個小女子帶着個漂亮的女孩兒在飯桌旁忙和,看起來很面熟。

我抵近到她跟前,兩眼直視她的面孔,一句話不說。

她被我看得發毛,便也抬起頭來,直盯着看我,然後忽然大喊一聲∶“馬悲鳴!”

果然是她。

隨後我們開心地聊了起來。我問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州∶“你不是在羅德島教書嗎?”

她說在私立學校教膩了,現在到這個鎮的公立中學來教中文。

胡亞非隨後向我介紹了已經半大的女兒。那女孩兒瞪着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盯我這個陌生人,緊緊抓住胡亞非的衣服,一句話不說,眼神中似有一絲恐懼,仿佛知道眼前這個醜陋的老男人當年曾勸阻過她這個媽媽收養她似的。

見女兒死死抱住自己不放,胡亞非又是組織者,就把先生吉姆介紹給我。我知道她先生是個哲學愛好者,就跟他聊了起來。可惜我的英文聊哲學還不夠。

晚會結束時,又見到胡亞非,我向她告別。她說她先生說,跟我聊天非常開心。以前曾不斷聽到老婆和她的朋友們提到的這個馬悲鳴,今天總算是親眼見到了。

我想這也可能是美國人習慣的客套吧。我也不是什麼名人,英文連聊哲學都不夠,真對不起人家。

這次見面後,我寫了篇《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開篇第一句話提到的,就是這次見到的胡亞非和她先生。

我把文章貼出來後,還特意給胡亞非單獨發了一份兒。她也沒有回答我究竟是否給她先生看過。

兩年前我找到新的工作,便辭了手頭一份教中文的工作。校方請我推薦同行。我便想到了胡亞非。我用電子郵件給她發了招聘廣告。她給我回了電話。

我跟她說,這是個建在海邊的教會私立學校,條件非常好,不但風景宜人,而且教職員工的子女可以免費入學。你的小孩兒大了,正好可以進去。學校是寄宿制,管飯。校舍不但堅固,而且古色古香。報酬也好,每堂課一百美元。

胡亞非說,她現在年齡大了,不想再去私立學校,就在這所公立學校里攢勞保了。


七、當晚霞消失的時候

最近號稱“中國導彈之父”的錢學森去世。網上民主賊和愛國賊又一通大戰。民主賊痛罵他給中共幫忙,助紂為虐。愛國賊盛讚他給中華民族航天事業帶來的巨大貢獻。

我對兩造都不贊成,而且根據豫讓“眾人待我,眾人待之;國士待我,國士報之”的準則,美國拒絕錢老的入籍申請並將之軟禁五年,而中國卻給他以最好的科學家待遇,他就應該恩怨分明以報兩造。

但中共除了錢學森這個直接搞導彈的技術專家外,對其他搞基礎理論研究的科學家卻待之甚薄。比如張東蓀有個兒子張宗邃是中國數一數二的理論物理學家。但因其一不是搞軍事技術的,二受父親張東蓀株連,竟被關進監獄數年之久。他在文革結束,出獄平反,證明自己無罪之後,從容自殺。和中共地下黨關露的選擇一樣。

不管民主賊和愛國賊如何解讀;總之,張宗邃的這種自我選擇的死法讓中共很沒面子。那年頭,除了自殺,沒有任何事可以自我選擇。

張宗邃當年在理論物理學界的地位一點不比空氣動力學界的錢學森差。但我從中文網上只檢索到張宗邃當年國內畢業學校的學生名單中提到過此人。

張東蓀有個孫子張鶴慈,在海外論壇很活躍。我想向他討要點乃叔的介紹。可張鶴慈活躍的論壇都是民運賊把持,封了我名。

我無法登錄上帖,只好請求過去也曾活躍過的雙葉代為轉貼。

不料雙葉憑空告訴我一個消息,晚霞去世了。

由於長時間沒有聯繫,我的記憶也有些模糊,不知這晚霞是否那晚霞。並且如今正流行A型H1N1流感,該不會是這個病吧?便回了個電郵詢問。

不久雙葉回答,晚霞正是胡亞非。她患的不是流感,而是胰腺癌。

可惜啊!又一個好姑娘走了。

我隨後打開雙葉提供給我的網站,看到胡亞非一些朋友的回憶。

她先患直腸癌,化療了一些時間,後轉為胰腺癌。醫生說她只能活三個月了。當朋友給她打電話鼓勵她時,她仍是爽朗地大笑道∶“我一定活四個月,氣氣他們。”

玩笑開到生命的最後。

進入彌留的最後幾天,晚霞的眼神已經散亂,也沒有了意識。當丈夫吉姆又一次按時給她注射和掐人中止疼時,忽然看到她散亂的眼光又收攏了起來,凝聚在吉姆的臉上,盯了一會兒,然後復又散去,停止了呼吸。

人生能死在愛人的懷裡,還算最後的幸福。很多人是求之不得的。


胡亞非

1955-2009年11月5日

我和她不是很熟。她也沒拿我當近處的朋友。但與其他人不同的是,她也沒拿我當敵人。她活潑開朗,中英文都很好,中文能寫小說,如果在國內,可能會有大用。到了美國,和所有國內出來學英文的女生一樣,都是嫁老外,教中文。她教的是中學。丈夫又是不知錢為何物的超脫哲學愛好者,估計收入平平,不會很富有。

古人云,五十而死,不為夭折。晚霞活了五十四歲,應該不算夭折。但性格人緣都這麼好的一個姑娘總嫌活得不夠。可見“好人一生平安”都是許謊。

“為善的,受貧窮,命更短。作惡的,享富貴,又壽延。”這才是真話。

可誰肯直說出來呢?

2009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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