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房間很緊張，原則上講研究生們是沒有辦公室的，白天很多學生是去圖書館。俺這人，內心很陰暗，特喜歡跑到圖書館的地下那一層。陰暗的，白天都要開燈的那種，到一個角落裡，四圍都是書，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書霉味。角落裡的書通常就是那種不太popular的書，所以一般也沒啥人。據說當年的陳景潤同學就喜歡在那種地方工作。俺這神不似，形似還不行麼？在那種陰暗的角落裡的小桌子上翻雜誌，算題，思考。。。那是我念書最純粹的一段日子。可惜這樣的日子並不是很長，後來念書。。。心就花了。唉，人要抓緊年輕時候多讀書啊！

 

       不多久，老闆說我可以用他的辦公室，他平時可以在家工作。於是俺就大搖大擺地霸占了他的屋子，書架，哦，還有一台電腦。那時候，可不是人人都有電腦的。就算老闆這樣的大牌教授，居然還不是獨自擁有一間辦公室，還得與人合用。所以，卑賤的研究生們沒辦公室那就很正常了。俺老闆的officemate是誰呢？準確地講，不是一個數學家，而是研究數學史的。所謂歷史學家，八卦自然就是無窮多，常常就跟俺來上一段。譬如華羅庚先生如何熱衷於政治讓人鄙視，跟他老婆孩子的關係問題。王元如何被華老預言，“如果這個問題你搞不出來，你這輩子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可憐的王元被華老這句毒辣的預言不幸言中，26歲以後一事無成。單憑26歲以前的工作就當了院士。由此可見其26歲以前是何等才華超群。。。陳景潤同學其實不是外人傳說的那樣，其實是一個性情中人；吳文俊吳先生才高八斗，如果教訓那些半桶水的二百五教授。。。等等等等。

 

      崽兒俺的八卦能力是有些天生的啦！（靠！怎麼磚頭又來了？！）但是這機遇實在是沒得說。你說我都入住了老闆的辦公室了，還碰上了中科院數學所老一輩的八卦之王，那還不是後來成了繼承他衣缽之人？和和和。反正俺在科學院那幾年數學沒咋樣，但是天天向這老先生討教，學術八卦能力得到了質的飛躍。。。恐怕直接拿八卦博士都是可能的，和和和。

 

     俺家老闆基本上放羊啦！這個跟他以前宣稱的“跟他很辛苦”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嘛！那時候，大家的娛樂活動是單調了一點。主要的活動之一就是打遊戲看光盤，當然就是那種光盤啦！每天中午，就有販子們背着包到中關村著名的88樓，挨家挨戶地敲門，“要光盤嗎？”是不是也能淘到一些好貨。當時科學院的那幫人基本上是閱覽了流傳在市面上的所有算得上數的三級片。以至於又一次應用數學所以哥們到海淀圖書城，以小販悄悄問他“光盤要嗎？毛片。。。”那廝義正言辭地教訓那小販，“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接下去半句是，“這些我全都看過了！有新的嗎？！”。

 

    。。。。。。

 

     咳咳，這哥們兒其實學問做得還不錯，後來也是美國名校博士。。。

 

      盤有了，需要機器嘛！於是大傢伙就盯着俺老闆辦公室那台電腦。俺白天工作（跟老先生探討啦！），晚上也需要休息是不是？和和和，於是一幫人就到俺那屋裡來看片兒。其中一哥們兒姓黃。一有好片兒，大傢伙兒就叫喚，“小扎，小黃要看黃片兒。。。”就這樣俺們在那小屋裡度過了多少看得。。。面紅耳赤的夜晚啊！

 

     一星期六的晚上，大伙兒正在看楊思敏版之《新金瓶梅》，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大家面面相覷，說是遲那時快，一哥們兒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切換了畫面，哦耶爾，《仙劍奇俠傳》，遊戲！哦耶爾！

 

    進來的是。。。老闆。。。

 

    看着屋裡這群興奮的小公雞們，老闆厲聲說，“怎麼這麼大的煙味兒！清理一下！”說完轉身就走了。大伙兒手忙腳亂地把光盤從電腦里取出，長出了一口氣。

 

    其實，老闆是30年的老煙槍。。。他怕個屁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