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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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老妖終於婚了，四張多的老處男，真不容易呀。不知道這些年哥們怎麼熬過來的。

說起來老妖一直挺聰明的。小時候老妖是俺們這幫人里出了名的白話蛋加搗蛋。餿主意一個接一個，動不動就捉弄人。最可氣的是一次撿到一把破鎖，看看還能用，就把公園男廁所的門鎖上，然後躲在一邊聽被關在裡面的人怒罵，外面有個內急的進不去直跳腳。

老妖在家排行最小，上面還三個哥哥姐姐。說來也怪，老妖的哥哥姐姐們腦子都一般，念書吃力。只有老妖從小就聰明過人，記性好，認字也早。本來爹媽以為雞窩裡飛出金鳳凰，對老妖寄予厚望，希望這娃光宗耀祖，可惜。。。

老妖學什麼都比別人快。一起玩象棋，一年後俺們都不是他的對手。讓車馬也沒戲。不到10歲的老妖吃過晚飯蹲在路邊和那幫老爺子下棋，居然沒多久也是贏多輸少。後來少年宮一個教練看上老妖，老妖一撇嘴“沒興趣，我不想玩了。”初中開始，老妖扔掉象棋，改玩圍棋，成天抱着棋譜琢磨，沒事找人切磋。一次老妖把一個老爺子殺的稀里嘩啦，旁邊一個看棋的中年人搖頭“太妖了，淨是邪門左道。。。”老妖自詡與馬曉春的妖刀有一拼，就得了個老妖的外號。

乒乓球羽毛球就不必說了，老妖也沒正經練，就是業餘玩玩，竟然也成高手，動作步伐還很標準。只是球路神出鬼沒，依然保持妖刀本色。

可老妖念書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一上課就犯困，一寫作業就走神。拿起課本倆眼就睜不開。小學時動不動就不及格，爹媽三天兩頭打也沒用。上了中學，爹媽打不動了，也懶得打。在爛校里，老師不管，爹媽再不管，老妖更是自由。除了研究棋譜，打球，就是戲弄人找樂。冬天在門上面放一桶涼水，往別人的球鞋裡塞倆圖釘，在別人的椅子上塗502。。。用老師的話說“壞事干絕，可都是小事。”

老妖終於熬到初中畢業，在家裡混了一年，爹媽托人給他尋個小工廠當學徒工。老妖的人緣沒的說，沒多久就和廠里的師傅混熟了，稱兄道弟，周末一起踢球喝酒，錢不多，可小日子過得很逍遙。

轉眼老妖就20了，到了思春的年紀。可找對象成了老妖的大難題。老天爺是公平的，老妖的哥哥姐姐們雖然腦子笨點，長得都很周正，人也老實勤快。到了歲數，一個個都找到合適的。就老妖，鞋拔子臉，黑豆子眼，一臉的小麻子加上個蒜頭鼻，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廠里的小姑娘雖然喜歡聽老妖耍個貧嘴逗個樂子，可要談婚論嫁，那可是沒門。又窮又難看，棋下得好，球踢得好，都不能當飯吃。

後來老妖突然迷上網球，攢了好幾個月的錢托人買個價格不菲的head拍，開始專心研究網球技術。沒有教練，就自己去體育館，看體校的小孩練球，回來自己琢磨動作。對着牆猛練。在球場搭訕上一個跟體工大隊有門路的傢伙，弄了一堆體工大隊不要的破網球，倒是省了一大筆銀子。

一年過去了，老妖成了網球場上的高手，周末拎着拍去球場，開始有人主動找老妖對打，甚至門票都替老妖掏了。過了不久，老妖開始收徒，清一色的女徒弟。看着老妖帶着幾個女孩掄着拍子比比劃劃，大夥才知道老妖練網球的目的。

“MD玩網球的女孩檔次都不低，你小子娶得起麼。”老妖的車間主任中午吃飯時候訓他。老妖嘿嘿壞笑，也不吭聲。過了幾天又攢錢買了身好行頭。

很快老妖的廠子也不景氣了。老妖沒班上，只能出去打零工，掙幾個零花錢，依舊在家裡吃爹媽的。隨着球技的飛漲，老妖在圈子裡有了名氣。周末時開始有人出錢找老妖練球，業餘網球比賽也能去噹噹裁判，混個仨瓜倆棗的。“啥事網球能當飯吃就好了。”老妖一直嚮往那種生活。

老妖的網球場認識的一個朋友開了個體育用品商店，看老妖對各類體育項目都挺在行，就讓他過去幫忙。總算有個正式工作，老妖心裡美滋滋的。球場上認識的人都成了他的主顧，缺點啥就去他那裡買。又鼓動老闆買個穿弦機，誰的拍弦斷了都找他。

店裡生意興隆，老妖的錢包日鼓。這時老妖相親已經不那麼困難，開始有姑娘願意跟老妖交往。可老妖在網球場混跡幾年，接觸的人檔次都挺高，一般的姑娘他又看不上。就這麼拖着耗着，轉眼老妖就30了。

“不急，我現在這水平，找個好的沒問題。”老妖給他爹斟了杯酒，搖頭晃腦的說着，滿面紅光。

三張半了，眼看老妖哥哥姐姐們的娃都上初中了，老妖的媳婦還是沒影，老妖媽真急眼了。到處托人，工廠的下崗女工，郊縣親戚的鄰居，甚至外地來的小保姆，一個個往家領，讓老妖挑。

“我這不是收容所！”老妖氣壞了，跟爹媽大吵一頓，摔門出去。

眼看着人到中年，老妖仍是孑然一身，周圍的哥們都看不過去。“行了，差不多就婚吧。你初中畢業想找個大學生，又不是大款，門也沒有。”

“CAO！我就不信找不到好的。”

老妖快4張的時候，有一天突然送帖子給哥們，來參加婚禮啊。

一幫人全傻了，一點前兆都沒有。婚禮上，新娘子跟老妖歲數相仿，長得倒還不錯，還帶個十二三歲的男孩。

原來這男孩是個朋友介紹給老妖學網球的。男孩的媽媽離婚了，自己有一個店，生意忙，老妖經常教這孩子打完球，把孩子送到店裡。一來二去就和孩兒媽混熟了。再後來，老妖不知用了什麼邪術，鼓動孩兒媽學網球，又成了孩兒媽的網球教練。打完球，三個人一起吃飯。說也怪了，自打和老妖交往，那女人店裡的生意也好轉起來。老妖的鞋拔子臉在她眼裡看來也沒那麼難看了。

以後的事就不用說了，老妖把那娘倆領回家給爹媽看時說“瞧瞧，你們連孫子都有了，也上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