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是我的知青朋友，是我的拙文【狗急跳牆】里的原型人物，就是那位被山民追得急了跳過小河的高人。

老蔡長我們幾歲，但在談情說愛方面無大的建樹。老蔡對其他人的戀愛活動很關心，有機會就跟蹤一把，用現在的話說可能是有點窺視癖。

唐建生和老蔡是中學同班同學，插隊落戶在同一個生產隊。唐建生雖然不善體育卻是位身材高大的帥小伙，在戀愛上領先於老蔡。老蔡跟蹤過老唐的戀愛活動卻又把不住自己的嘴巴，老唐不高興，有約會時刻意地避開老蔡。

有一次老唐老蔡等幾位知青一起從鄉下回到城裡休整。那天晚上老蔡去找老唐玩，老唐媽說兒子和女朋友出去了，老蔡當下就往江畔去，他知道老唐約會的地方。

高高的江畔散落着一些矮樹叢，老蔡整了整眼鏡在月光下細細搜索。老蔡失望因為老唐和女友沒在那裡。老蔡坐下來點上煙，嘴裡嘟囔着罵着老唐，一支煙沒抽完突然內急起來。那晚老蔡吃了不少豬頭肉，製作過程或許不衛生，或許是豬頭肉變了質，總之，屁股在地上接了寒氣後肚子拉稀要拉得急了。

老唐和女友其實就坐在附近的暗處，加上矮樹叢遮蔽着，這就怪不得睜眼瞎老蔡看走了眼。老唐倆瞥見有人偷偷潛來受了一驚，結果發現似乎是老蔡的身形。果然是老蔡！老唐示意女友不吭氣，看“狗掐的”（土語，意思為被狗吃的）老蔡究竟要搞個么子名堂。

只見老蔡四處轉圈頭往下瞅似乎象在地上找什麼東西。老唐等正納悶，突然，就見老蔡在離老唐他們藏身處不遠的空地脫下褲子噼里啪啦地干起活來。月光下老蔡的白屁股露得真切，場景既噁心又可笑，把老唐倆人驚得捂住自己的嘴鼻不敢動彈。

老蔡一邊出恭一邊將老唐數落個狗血淋頭。老唐正咬牙切齒之際聽見老蔡唉聲嘆氣：“馬得了（不得了），冒得紙（沒紙）”。老唐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把月光下撅着屁股的老蔡驚得啊了一聲，起身逃不是不逃也不是。。。。。。老唐趕緊拉着女友跑掉了。

不久，知青們都知道了老蔡在女人面前大便的事情，老唐說老蔡那泡屎真它麻的臭不可聞。我們在集市上碰見老蔡就揶揄他，老蔡扶扶眼鏡框乾笑了兩聲說“栽了栽了”。

70年代末，聽說老蔡回城後在一家國營菜店賣菜，我找了過去。下午時分店裡沒幾位顧客，即刻就認出遠處那位戴着藍色袖套的眼鏡男是我要找的主。老蔡還是電影渡江偵查記里國軍參謀長的那副摸樣，不過往常的嘿嘿乾笑聲沒了。這位市一中學曾經的文化和體育尖子對沒機會上大學倒是認了，但對沒能像大多數同齡人進了工廠卻耿耿入懷。

多少年過去，聽說老蔡從菜店辭職做起了個體戶。又是多少年過去，聽說老蔡混得有模有樣成了地方上有實力的公司老闆。去年回國拜訪某位老朋友時被邀去參加一個婚禮。新郎倌是市里頂級醫院的醫生，沒料到的是新郎倌的爹卻是老蔡。

席間和老蔡等聊起了過去，說起當年湘西旅店的不眠夜和甘蔗地里的逃命等等趣事，笑聲四起。碰杯之餘我悄聲向老蔡提起盯梢大便的事。我關心的是沒有紙他是如何解決大便後（post-大便）的問題。滿面紅光的老蔡愣了一下，說他忘記了當時是如何操作的，然後望着我嘿嘿地乾笑了兩聲，用手扶扶眼鏡。

那一刻我很高興，因為當年老蔡的那個神氣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