樺樹: 湜華,你在哪裡?(一) |
送交者: 樺樹 2011年04月09日20:44:06 於 [競技沙龍] 發送悄悄話 |
湜華,你在哪裡? (一) 樺 樹 剛才,手機響了,我拿起一看,847,不熟悉的區號,腦子裡迅速地閃,想是美國的哪個城市呢?電話那端傳來了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說他叫路小昶,有事情找我。聽到這個名字我很意外,因為要說陌生,也不太準確,路小昶當年是我們圈子裡人人知曉的神童,他沒上過一天中學,卻是全國文科的高考狀元。等我客氣地寒暄完畢,路小昶又接着說話,好似熟稔,居然把我當年的一些小破事兒都娓娓道出。我大吃一驚,雞皮疙瘩隨之立起,於是問:“如何知道的”?他笑着,慢悠悠地答:“嗯,你記得湜華嗎?她曾是我的女友……”。 放下電話,我靜默地坐在案前,眼前浮現出一張年輕女孩兒的臉,往事漫漫涌到胸口,有了莫名的悵惆。於是我打開電腦,寫下這篇字 -- 湜華,你在哪裡? 那年的冬天特別冷。寒假過後,我乘火車返回北京。 我先從北京站搭了電車到達動物園,然後去換332路公共汽車。屆時已是傍晚,天色灰黑沉悶,我極吃力地拖着兩個超重的旅行袋,停停頓頓地走到了332路的車站。停車站豎着紅白相間齊腰高的鐵欄杆,隔成狹窄的過道,每次只容一人走過,以防擁擠和插隊。我好不容易挪進過道,卻走得很慢,行李實在太重,幾步一歇,幾步一歇,我的後面早已經排起了不耐煩的人龍。 “我幫你拿吧”。突然,後面傳來了一個聲音,我轉身一看,是個和我年齡相仿的瘦弱女孩。 我們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上了車,我非常感激,就一遍一遍地謝她。女孩不說什麼,只是眼睛看着我微微地笑。車內很暗,我不能真切地看清楚她的眉目,只有公車開過路燈時,昏黃的光從車窗一閃而過,她的臉就亮了一下,蒼白的,黑黑的短髮。 她問我在哪裡下車?我答人大。她說自己只到魏公村,就不能送我了。又問:是人大的學生嗎?我點頭,她說自己是北京外語學院的。下車後,她回頭跟我招手,我看着她的背影,瘦弱的肩膀上斜挎着一個超大的書包,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裡。 大約十多天后,一個剛下完雪的晚上,寒風朔朔,刺骨的冷。我穿着個棉猴,蒙着頭,和另一個女生李力正往宿舍樓走去。遠遠地,看見一個衣着單薄的短髮女孩,瑟瑟地站在樓外,好像是在等人。一陣疾風颳過,把她的頭髮吹得亂七八糟豎了起來,只見她舉起胳膊彎下身護住了自己的臉。我走過她的身邊,說等人可以進樓道等,她抬起頭,驚喜萬分地說:“我在等你呀!” 我一怔,借着樓道幽暗的燈光看她覺得面熟,突然想起是那天幫我提行李的女孩。我非常詫異,趕緊把她帶到了我住的房間。 “真想不到,你會來找我。”我看她冷得發抖,就趕緊給她倒了一杯開水,從抽屜里找出包白糖,加了兩勺在搪瓷缸里。 “我等了3個小時,相信一定能等到你。”她喝了口熱水,輕描淡寫地說。 “吃飯了嗎?” “沒。” 我問室友有什麼可吃的?李力說有兩個雞蛋,可以用煮開水的那個杯子煮熟。 女孩在桌子對面坐下,我們彼此對視,都微微地笑,不知該說什麼,不知該誰先說。她垂下眼睛,有點羞澀地,繼而抬起,坦然地直視我。 “那天和你不期而遇,回到學校後就還想見你,很後悔沒問你的名字。”她的聲音很輕,接着又說:“覺得冒昧,就壓抑着這個念頭,可是今天實在忍不住了,我就來找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終於有機會端詳她。女孩很纖細,長腿,眼睛不算很大,清楚的雙眼皮,臉龐清瘦,非常秀美,主要是她的氣質,很獨特,看着好舒服,類似當年日本電影裡的山口百惠。我無法準確表達當時的感受,就像飄在天上的雲,不那麼真實,似乎一眨眼,她就會消失。 “你叫什麼名字?”半天我才問。 “湜華”。 我微微點了一下頭,把煮熟的雞蛋放在一個小碗裡遞給她。 她很快就變得安靜,小心翼翼地認真剝着蛋皮,手指細長敏感。我搜索着要說什麼,卻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略微有點兒尷尬。她不時地抬起眼看我一下,眼神有點調皮和挑戰,一看就是個有個性的,我無聲地笑了,知道她看透了我的心思。 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 (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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