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


談完了證、車、路，該說說人了。先帝教導我們說，“世間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可寶貴的。只要有了人，什麼人間奇蹟也能創造出來。”開車這事，不管路面車況如何， 最後還是要落實到司機頭上。


國內的私家車正在高速發展期，車多之外，新手上路的現象很普遍。最能說明這點的是車後窗上的貼紙。美國這邊的貼紙五花八門，什麼都有。國內最常見的，卻是“實習”二字。我感覺長沙街上的車，大約有四分之一貼了“實習”的標籤，可見新司機有多少了。


新手多，路上的情況肯定亂。儘管他們號稱都是駕校出來，但真到了路面上，問題還是挺多。國內的駕校大約和美國唐人街的差不多，以學生考駕照能通過為準，所以學生繞杆鑽縫的水平都挺高。但正經在路面開車時需要了解的東西，教得可能就少點。這樣的司機上路，總有幾分讓人不放心，更何況很多人根本就是走後門得來的駕照呢。


我在長沙開車時，注意到很多人跨線開車。不是短時間的跨，而是保持跨線的狀態在路上堂而皇之地往前開，不過一旦別人擠上去，他們還是知道把車回到車道內。開始我不理解，認為是他們不願有人超車，後來朋友解釋說，這些人壓根就無法在線內把車開直了，不跨線沒法開。敢情他們是找錯了參照系才這麼樣的。


新手們的笑話挺多，我有個朋友就是如此。那是我LD的髮小，以前每次我們回去，她總是抽空開車帶我們出門辦事或腐敗。這姐們在市內的大街小巷開車一點不怵，一到高速就有點抓瞎。往前開，慢悠悠地多窄的路都能擠過去，倒車時卻怎麼也不行。一次送我去辦事，她把車開到人行道上，前面是一條無法逾越的溝，左邊緊挨着牆兩寸距離停下了，再從副駕駛座爬出來。到了要走時，讓我爬到司機座上幫她倒車 – 那可是台女人用的小車呢！爬得我那個累，就別提了。


新司機往往開的很慢，這樣常常造成了交通堵塞。很多人為了不惹麻煩，後窗上會貼上一個小貼紙：“新手上路，請多多關照”。 這樣的司機，在長沙比比皆是。最有名的，大約是一位國家級專家老太太，70多歲了，開一台明黃色的甲殼蟲，後面的招貼是“老太太開車，請多關照”。據說有一次她在湘江大橋上因車速過慢，堵賽交通，被警察攔下了。一看是這麼個老太太，小警察只好說，“Aijie，您慢慢開，小心。”（打不出那兩個字，奶奶的意思）


有天晚上我很晚回家，前面支線上突然轉進一台出租車，開得特別慢，我差點追尾。近了一看，又是“實習”招貼。暈！


車尾招貼也是街頭一景，大多是防追尾的，有的很有才。“你有本事就飛過去”，“擅長急剎”，“已婚，別追我”，“別追了，我到家了”等等，往往令人莞爾。


殺手


在國內開車，滿街的馬路殺手讓人可怕。而到處亂竄的電動自行車，是眾多馬路殺手中最讓人頭痛的一種。目前大陸的城市，好像都對摩托車進行了限制。進到市區，冒煙的摩托不多了。但是作為替代產品，電動自行車滿街都是，真正的自行車反倒不多見了。


這些電驢子在交通法規上屬於自行車的範疇，但其機動性遠非自行車可比，最高時速四、五十公里 不是問題。馬路上最怕的就是他們。亂超車，逆向行駛，哪樣可怕來哪樣。法不責眾，警察對他們常常是睜隻眼閉隻眼，這無形中助長了這些騎士們的勇氣。


我在家鄉開車的第一天，就差點和電動自行車親密接觸。那天把車開到一條擁擠的馬路上，右邊有台電動自行車，我往左邊瞟一眼，覺得安全，就往左壓了點方向盤。這時一聲喇叭，另一輛電動自行車從我左邊擦身而過，把我嚇得不輕。從那以後，再也不預設情況。任何時候都看夠了左右才敢動方向盤。


還有一次，一個小青年騎着電單車在我左邊突然加速，切入我的車道，還做了個S形動作，讓我直覺是碰瓷的。好在我反應快，沒出事。當然少不了大罵了一通。這以後見到電單車，遠遠躲開。


有天晚上在規定為單行道的蔡鍔路上開車，前面突然迎面來了一群十幾台電單車，占據了大半邊路面。無奈，緊急停車，“讓列寧同志先走”。


城裡是電動自行車的天下，城外則是摩托車的世界。一到郊區，路面上的摩托車就多了起來，這似乎是近郊農民喜愛的交通工具。看到的摩托，大多是100cc左右的排量。作為家庭交通工具，很多車都經過了改裝。一家幾口擠在一台車上的情況並不少見。最好玩的，是在車上焊上個支架，可以撐把沙灘傘。一家人就這麼吹着風躲着日頭在炎炎夏日趕路，遠遠望去，和當年皇上出門一樣。


可怕的是這樣的車居然敢上封閉快速道。常常看到有摩托車後面馱個煤氣罐，或是一家人擠在撐着陽傘下在摩托車上在快速道上跑。更絕的，有的自己把自己當成大車，占據一條車道，慢悠悠地自得其樂。每次碰到他們，我都是遠遠就減速讓開。萬一風颳翻了他們可不是好玩的。


行人也是國內馬路上不可忽略的殺手，當然，真出事，被殺的是行人。國內的小地方，人車爭道的現象還是挺嚴重。郊區公路上更是如此。有天晚上從鄉下吃農家菜回城，在一條筆直的大道上，大家都跑80km/h。那幾天乾燥，有的地段修路，灰塵較多，能見度不是很好。我當時在右邊第2條車道上跑80km/h，注意到右邊車道上停了好幾台卡車，因為擔心司機開門出來，我放開油門，把腳換到了剎車上。就在這時，隱隱約約地發現前方有人影晃動，我馬上做了個緊急剎車。車停在離人3米不到的地方，那是3位光膀子民工打扮的人，大約在遛馬路乘涼。這次把我嚇得不輕。


最牛的殺手，當算晚上進城的卡車。每到晚上，沒有了對卡車的限制，很多車就進城了。他們仗着個頭大，從不守路規，反正大家得讓着他們。不知什麼原因，這些車側面都有一個向後的射燈，超越他們時眼睛很難受。


潛規則


國內開車，交通規則和紐約的相差不多。除了地面的菱形標誌是“前方有斑馬線”之外，我好像還沒有被搞暈過。可是本本上相同，不代表實際上相同。國內的一些潛規則，還是挺有意思的。


規則一：撐死膽大的。支線讓幹線，轉彎讓直行，這是各國的交通規則里都有的。到了長沙等地方，變成了先來先到。丁字路口的支線車往往理直氣壯地衝進主道右轉彎，（對，就是“沖”），好幾次我都是急剎車才避開了碰撞。當然如果我膽大一點，硬頂上去，他們大約也就停車了。


規則二：我們應該相信群眾。兩車對開，有一車要左轉，這時完全不用等對方過後再轉。直接轉彎，相信對方直行車會停車。不這麼做，後面的汽車是要鳴笛抗議的。


規則三：慢點沒錯。在長沙，換線的動作和美國很不一樣。第一不要看側視鏡，第二不必回頭。只要你的車頭比旁邊的車前出，就可以慢慢地把車偏向你要換的車道。這時你右邊的車會讓你進來。當然，這個動作在路面無車時也是如此。換線大約需時10秒。至於後面的車是否方便，不用考慮。


車禍處理


如同行車，車禍處理也有潛規則。兩車相刮發生事故，警察為了社會和諧，一般息事寧人。如果是汽車和電單車相撞，警察常常要汽車車主出點錢了事。理由：你大一點，大的總要讓小的麼。本規則也適用於豪華大轎車和小型汽車的碰撞。至於誰對誰錯，不是問題的焦點。


國內的車現在大多也有了保險，但出事後，私了的還是很多，大約是不願意惹麻煩吧。這時候，一般要放低身段，力求儘快結束。


那天送老媽去小姨家，右轉彎時一台車壓我很厲害，差點擦上。到直道後，我在那台車前面，突然覺得一震，被追尾了。停車，打事故燈，下車察看。


那車主也下來了，拼命向我道歉。然後在我的車尾找碰撞痕跡。其實不是什麼問題，我看連油漆上都沒有印子。那哥們態度極佳，連說不好意思，還說旁邊的一道一定是他幹的。沒學過俄械和物理學麼。我還沒開口，他先說了：你說怎麼辦？我給您二百，私了行嗎？我一看根本沒什麼問題，說算了。他說這可不行，算請您喝杯茶壓驚。最後就這麼着了。


當然碰上沒錢又沒保險的，又另當別論。姨父有次開車，被出租撞了。那司機說剛開場，還沒有開門生意，沒錢。要他的證件和保險，司機給我姨父跪下了，說別砸了我的飯碗。看看事情不大，幾百元可以修好，我姨父只好自認倒霉。


結語

國內的私家車越來越多，車，路，人，規，汽車文化正在慢慢成型。西方國家100年走過的路，國人想在20年走完，難免出現一些不盡人意之處。假以時日，我相信一定會有人人敢開車的一天。


關於大Z問的車的來源，這裡說明一下。在北京開表弟的車；在長沙用的是朋友的公車。沒有腐敗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