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慚愧，來美國之前，不會打牌。新朋友相聚，嚷嚷着要打牌時，我總是呆在邊上看書。因為，我既不會拱豬，又不會升級。這兩種牌，在這邊好像比較流行。

終於有一次，被拉下水了。一個好友，聽說我不會打牌，眼睛瞪得溜圓，“你，不會打牌，怎麼畢業的？”恨不得把我退回去，重修這門必修課。然後就問大學時候不打牌，都幹什麼了。我也只好很泄氣地說除了上自習和搞體育，沒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他很同情地看了我一下，就開始認真地教我打牌，好像要挽救失足青年一樣。我第一個學會的是“拱豬“，原理就是儘量把黑心Q和紅桃給別人，羊（方片J)自己留着作正分，變壓器（草花十）儘量送給有豬的那位。

我很快就上手了，（可能在玩上比較有天分），總結了一下，關鍵是留小牌以防吃東西，幾次打下來，輸贏差不多對等。後來，我變得對“拱豬”特別上癮，有牌必打。

再後來，朋友發明了一種變種“拱豬”打法，叫“雙拱”，即四個人分成兩組打對家。這個更刺激，因為同組的兩人有合作關係在裡面，你除了記自己的牌之外，必須清楚你對家的牌，是否有豬，或豬圈，什麼牌出光了，如果他賣了豬或者變壓器（加倍），你必須學會如何設陷阱讓他把不好的牌給出去。

自從打上這個“雙拱”，我打牌的熱情空前提高。因為它既不像橋牌那樣，純靠技術，沒什麼運氣；又不像爭上游那樣，只靠運氣，技術不重要。。這個打法有點介於二者之間，需要一定的技術，一定量的計算牌，又不是純粹的技巧讓人覺得煩悶，四人分兩撥，牌形也比較均勻，但又不排除讓一定的運氣在裡面恰到好處的讓牌形活潑起來。

一句話，“雙拱”要想成功，離不了技術，配合，還要一點運氣站在你這邊。真有點像人干別的事，不也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嘛。想想至今自己做成的事，哪一樣不是付出了努力，同時也靠了運氣。一點本事沒有，肯定沒戲；一點運氣沒有，努力了有時也沒用。

打“雙拱”，真像迷你人生。

我記得我曾打得臉紅心跳，尤其是要把“豬”托出去時，心嘣嘣直跳，祈望運氣站在我們這邊。拱輸的一方必須從桌子底下鑽過去，態度認真，大有韓信受胯下之辱的遺風。

再後來，認識了更多的朋友，拱豬已經不能滿足眾多的朋友的需求，經常是七八個人，有時甚至十幾個人，打“找朋友”，實際上是“升級”的變種。這個牌，運氣的成分多，技術量小一些，還需要你做牆頭草，兩面三刀，抱粗腿，等等，不大合我的口味。不過，打這個牌時，觀察一下，很能體現一個人的品性，所謂牌品如人品。比方說，有的朋友特別較真，”找朋友"時就爭得臉紅脖子粗的，有的朋友，嫉惡如仇，不喜歡誰，牌再好也不去抱粗腿。還有典型的兩面三刀的，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不定什麼時候就賣身投靠了。

我後來總結了一下，打這個牌，是“有尖兒（A)拔尖兒，沒尖兒出對兒，沒尖兒沒對兒，調主”。

後來告訴國內的朋友，我現在打牌，他們都很吃驚，覺得我這個一貫要求進步的人真是墮落的不可救藥。那些一天到晚，半夜十二點真正的生活才開始的人，更覺得我不可思議。

管它呢，"What do you care what other people think?" --Feymman. 日子照過。

老酷鷹 10/27/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