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ne-shepherd：阿M別傳（下）

送交者: lone-shepherd 2012年05月27日16:22:38 於 [競技沙龍] 發送悄悄話

阿M別傳（下） 回到申城 在申城再看見阿M出現的時候，是過了皇朝四十一年的中秋。人們都驚異，說是阿M從澳洲國回來了。他或者也曾告訴過管石庫門亭子間的老頭子，然而申城老例，只有巡撫大人出巡才算一件事。假洋鬼子尚且不足數，何況是阿M。因此老頭子也就不替他宣傳，而申城的社會上也就無從知道了。 但阿M這回的回來，卻與先前大不同，確乎很值得驚異。天色將黑，他睡眼朦朧的在酒店門前出現了，他走近櫃檯，從腰間伸出手來，滿把是綠色的洋紙幣，在柜上一扔說，“現錢！打酒來！”穿的是新西裝，看去腰間還掛着一個大搭連，沉鈿鈿的將褲帶墜成了很彎很彎的弧線。申城老例，看見略有些醒目的人物，是與其慢也寧敬的，現在雖然明知道是阿M，但因為和破夾襖的阿M有些兩樣了，古人云，“士別三日便當刮目相待”，所以堂倌、掌柜、酒客、路人，便自然顯出一種凝而且敬的形態來。掌柜既先之以點頭，又繼之以談話： “豁，阿M，你回來了！” “回來了。” “發財發財，你是——在……” “上澳洲國去了！” 這一件新聞，第二天便傳遍了全申城。人人都願意知道現錢和新西裝的阿M的中興史，所以在酒店裡，茶館裡，廟檐下，便漸漸的探聽出來了。這結果，是阿M得了新敬畏。 據阿M說，他是在大人擁有的澳洲國的產業幫忙。這一節，聽的人都肅然了。江巡撫已於去年移去京城做了皇上，因為所以不必再冠姓，說起大人來就是他。這也不獨在申城是如此，便是一千里方圓之內也都如此，人們幾乎多以為他的姓名就叫大人的了。在大人的產業上幫忙，那當然是可敬的。但據阿M又說，他卻不高興再幫忙了，因為管大人產業的“小赤佬”們實在太“媽媽的”了。這一節，聽的人都嘆息而且快意，因為阿M本不配為大人幫忙，而不幫忙是可惜的。 據阿M說，他的回來，似乎也由於不滿意澳洲國人，這就在他們將長凳稱為“奔馳”（Bench），而且烤魚不煎魚，加以最近觀察所得的缺點，是女人的走路也扭得不很好。然而也偶有大可佩服的地方，即如申城人不過叉“麻醬”，只有假洋鬼子能夠推“牌九”（Stud），澳洲國卻連小烏龜子都推得精熟的。什麼假洋鬼子，只要放在澳洲國的十幾歲的小烏龜子的手裡，也就立刻是“小鬼見閻王”。這一節，聽的人都赧然了。 “你們可看見過騎牛麼？”阿M說，“咳，好看。騎牛。唉，好看好看，……”他搖搖頭，又四面一看，忽然揚起右手，照着伸長脖子聽得出神的王胡的後項窩上直劈下去道： “嚓！” 王胡驚得一跳，同時電光石火似的趕快縮了頭，而聽的人又都悚然而且欣然了。從此王胡瘟頭瘟腦的許多日，並且再不敢走近阿M的身邊；別的人也一樣。 阿M這時在申城人眼睛裡的地位，雖不敢說超過大人，但謂之差不多，大約也就沒有什麼語病的了。        阿M照着王胡的後項窩上直劈下去道：“嚓！”                           “革命了！”                             然而不多久，王胡對於阿M的態度很不平。這些年王胡在申城幫大人辦事，又娶了吳媽做老婆，已是申城有身份的人。於是說，這忘八蛋要提防，或者不如吩咐地保，不許他住在申城。但假洋鬼子以為不然，說這也怕要結怨，況且做這路生意的大概是“老鷹不吃窩下食”，倒不必擔心的；只要自己夜裡警醒點就是了。王胡聽了這“庭訓”，非常之以為然，便即刻撤消了驅逐阿M的提議，而且叮囑吳媽，請伊千萬不要向人提起這一段話。 但第二日，吳媽便將阿M可疑之點傳揚出去了，可是確沒有提起王胡要驅逐他這一節。然而這已經於阿M很不利。最先，地保尋上門了，說他去過澳洲國要擇期報告，並且要議定每月的孝敬錢。其次，是申城人對於他的敬畏忽而變相了，雖然還不敢來放肆，卻很有遠避的神情，而這神情和先前的防他來“嚓”的時候又不同，頗混着“敬而遠之”的分子了。時間久了，阿M亦覺無趣，有時就回澳洲國住上幾個月。 後記 過去在申城上學堂時，常被王胡扯頭髮的還有小D。待阿M回到申城再見到小D時，眉毛抬得高高地、滿是目中無人的樣子。阿M向來是看不起小D的，也就不屑問小D秘訣。一日喝多了酒，就忍不住問了。小D見有綠鈔票的阿M向他討教、頗有些受寵若驚，就領阿M去了一個地方。到地方看招牌上寫着＂小D網吧＂，於是說笑道：＂小D發達了＂。小D不語、逕自走了進去。 裡面大排桌上全是花花綠綠的大畫片，後面必有一個人，或蹙眉、或昏睡、或噼里啪啦拍一塊板子。 見右首屏幕旁邊的桌子上有一個裝面的碗，裡面有一寸厚剩下的湯，已經和煙灰和成泥了，畫片後的黑胖子還在往裡吐痰。 一個滿臉麻子、有白頭髮、齙牙有戴眼鏡的女胖子對着畫片說：“其實唔不是老好看的。” 又見一個婆娘進來，徑直走向一個小赤佬，拎起耳朵罵道：“你不是去先生家補課了嗎？”小赤佬一手護着耳朵一手指向另一邊，呼：“呀也在！”婆娘立刻過去責問一個猥瑣男人：“儂不是去加班了嗎？” 小D領阿M走進裡間，神秘兮兮地說：“想不想扒分？”。阿M矜持着、不點頭亦不搖頭，小D就拿了一張紙，並一支筆送到阿M的面前。阿M這時很吃驚，“上面的字我……我……不全認得。”阿M一把抓住了筆，惶恐而且慚愧的說。 “那麼，畫一個圓圈！” 阿M要畫圓圈了。小D替他將紙鋪在桌子上，阿M伏下去，使盡了平生的力氣畫圓圈。他生怕被人笑話，立志要畫得圓，但這可惡的筆不但很沉重，並且不聽話，剛剛一抖一抖的幾乎要合縫，卻又向外一聳，畫成瓜子模樣了。阿M正羞愧自己畫得不圓，小D卻不計較，早已掣了紙筆去，教他怎麼使用能敲的板子和大畫片（後來聽小D講叫鍵盤、屏幕和電腦）。阿M認字不靈光，學這么子卻極靈，三五下都曉得了、就急着問小D如何“扒分”。小D說：“大人不是你本家麼？說大人的好話、罵說大人壞話的人就行了”。 阿M大喜過望，當晚就開工。說話、說好話阿M都不靈光，會罵人則是天生的；阿M罵人之後心情舒暢，必“哈哈哈哈”大笑一聲，不久就憑此打出了名聲。 在拿到第一筆酒錢之後，阿M愈發勇猛。為加快速度，小D給了阿M兩台電腦；除了最初的筆名“阿M”，又給自己註冊了“老-穆、MustaphuK、魔氏大法”幾個筆名，交替使用。 又幾年，皇朝新制，大人退休了。阿M乾脆用了本家的頭銜“皇上”做名字，動輒以“朕”自居。過去被王胡、阿橫們撤了頭髮，阿M心裡罵一句“兒子打老子”、頭皮就不那麼痛了；現在網吧里被人說了“五毛”就直回“奴才罵皇上”之類，感覺亦瀟灑了許多。 最近文章 《阿M別傳（上）》 《苦戰三天，大有斬獲》 《兒子給母親的禮物》 《又到三十年 - 我的大學（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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