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小姐"與中國足球

最佳傳球

　　"黑人小姐"與中國足球最佳傳球這是一則來自CCTV的國際新聞：日前一位南非黑人少女當選本年度世界小姐。

　　電視畫面為我們清晰地展示了這位黑人少女的甜美微笑和頎長身材，但稍後的畫面全是別的黑人們各種各樣的碩大嘴巴以及誇張神情。解說詞這樣描述道：他們正在為自己的女同胞能當選世界小姐而倍感自豪。畫面的最後則是無數黑人們走上街頭載歌載舞地歡慶勝利的場面，看起來氣氛熱烈而奔放。

　　這則新聞很短，少女的微笑轉瞬即失，像風中的花瓣一樣綻放後只留下淡淡的余香，取而代之占據我腦海的則全是那些碩大的嘴巴和各種各樣的誇張神情，尤其是那些載歌載舞的歡慶場面，它們始終像一團凝固的煙霧一樣在我面前揮之不去，因為黑人們忘情歡慶的場面使我不小心想起了10月7日夜裡的中國足球。

　　10月7日的中國足球也經歷了和黑人們幾乎同樣的喜悅，甚至更有過之而無不及。人們同樣也走上街頭，臉上塗滿油彩，嘴裡大呼小叫，更有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在每一座歡慶城市的夜空裡響徹。恰如當時一家媒體所描述的那樣：整個神州不夜天。

　　而在與此同時的一些天裡，我一直努力回憶着其他的足球歡慶場面。我很快想起1998年人車擁擠的巴黎香榭麗舍大街和2000年馬德里城市對人開放的廣場噴泉，但我卻無法迴避那兩次歡慶背後佇立着的金光閃閃的世界盃和冠軍杯。我的目光還在尋找，我的努力先後觸及許多歐洲版圖上的古老足球國度，我一直渴望能從那裡尋找到同等起平理由的歡慶記載，比如世界盃預選賽出線，比如白人少女當選世界小姐，但很可惜我都沒能找到。

　　同樣我也沒能找到因足球和選美而發生抗議暴亂的證據。按照我們的理解，荷蘭和捷克都理應哭泣，哪怕不哭泣，至少也該砸點什麼罵點什麼抗議和發泄一下，但是都沒有，荷蘭和捷克都沒有發生"五·一九"。同時也沒有聽到任何來自白人世界的抗議和眼淚，儘管他們白色皮膚的少女們已經連續幾次和世界小姐失之交臂。

　　為什麼同樣的因為沒有同樣的所以，為什麼不同的雖然卻有着同樣的但是？為什麼同樣的足球卻不能進行同樣理由的慶祝，為什麼不同的人群卻對喜悅和榮幸的理解竟有着如此巨大的差異？而冥冥之中，這又說明了什麼？

　　在我成長的那個小鎮上，很多家庭都會為了自己子女考取一個中專學校而設宴款待客人；但在我居住的這座城市裡，很多家庭卻對自己子女考取一個普通本科而表情平淡無奇；還有我認識的一些家庭，他們子女讀了清華北大而他們卻經常鬱鬱寡歡，因為他們周圍一些人的子女已留學去了北美和西歐。又是同樣的因為錯過了同樣的所以，不同的雖然卻邂逅了同樣的但是，而這又說明了什麼？

　　在邏輯上，中國足球與黑人小姐與子女上學其實毫無任何必然聯繫，但是在某個歡慶和平淡的背后里，他們的距離卻又是如此接近，以至於你根本沒有必要把他們分開來談論，他們的本質是那麼近似，以至於分開來你都覺得可能會破壞他們整體的同一性。而這，卻恰恰就是我們手舞足蹈歡慶世紀勝利的中國足球。

　　中國人有那麼多渴盼的夢想，申奧與入世，奧斯卡和諾貝爾，更有這一等就是44年的世界盃入場券。然而這些夢想之於真正的強者，到底是可以忽略之重還是不能承受之輕呢？

　　我的話其實沒有任何阻止人們歡慶的企圖，我的話只是為了小心翼翼地講述一個中國足球的真實。10月7日的中國足球度過了一個忘情歡慶的不眠之夜，恰如那無數走上街頭載歌載舞的黑人們，那一刻，人們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喜悅降臨的真實。

　　我不知道那一天世界各大媒體是如何報道中國足球的出線之夜的，是把它當成了體育新聞重點報道中國人的出線，還是把它當然社會趣聞重點報道中國人的慶祝。我當然希望是前者，但我卻實在不敢把握，因為清晰的電視畫面顯示着：我們的CCTV就是把黑人小姐當選後的黑人慶祝場面當成新聞重點來報道的。

　　但願10月7日時的那些國外電視同行們不如我們的CCTV更職業，而為了我們自尊心極度脆弱的中國足球，我們也只好來如此但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