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筆記（九）

七月二十九日 - 八月一日，北京

因為想離老泰山家近一些，在東高地的豪都酒店預訂了房間，沒想到噁心之至。酒店外觀尚可，走進樓道卻是霉味撲鼻，房間更是不堪：地毯上污跡遍布，讓人無從立足；房間的布置超現代，花花綠綠的感覺象流鶯房。更要命的是那股來蘇水味道直刺鼻孔，牧嫂牧童都表示無法忍受。因為已經付了房費和押金，牧人自己留守一晚上，牧嫂牧童則回她父母家住。

豪都商務酒店

回加前在北京雖然只有三天，日程卻是異常的緊：要跟兩撥兒同學聚會、有一個學生也跟我聯繫了幾次說想見個面。

去西安前大學的陳同學講幾個老同學想聚一下，牧人自然是求之不得，跟陳講只要告訴時間地點我一定準時赴約。住下後給陳打電話，他說好幾個同學昨天就到北京了，今天中午在西直門外聚會。看看時間不多了，趕緊沖了個淋浴就出發了。

抵達時同學們已經就位了，除北京的陳外，還有石家莊來的賈同學、邢臺來的劉同學、保定來的侯同學和李同學，還有一位鑄78的同學也來了；另外預計要來的兩個同學一位因為家裡有喜喪一位出差外地不能赴約。

自然是一番感慨。因為分別多年，加上牧人的新的形象設計，眾人皆認為牧人看起來不象國人了。

點上酒菜，牧人急着問起同學們的狀況。陳一直在北京一個冶金研究所工作，現在妻賢女孝，幸福的緊。劉和李後來都改行做行政，雖然沒做大官，看着都挺心滿意足的。賈工作不久就辭職從商辦起了熱處理廠，越做越大，現在年產值好幾億，好幾個同學都成了他的員工，儼然是賈大老闆了；賈老闆跟偉大領袖毛主席一樣討厭坐飛機、又怕高速危險，每次來京都是讓一個司機送他上高鐵，另一個司機開車到北京站接他。侯則比較坎坷，畢業後被分到保定山區的軍工廠，因為車間事故被軋掉一個食指，後來出差又兩次車禍，其中第二次車禍昏迷一天一夜後才從鬼門關返回陽世；後來該廠遷回保定後他把廠子承包下來生活才漸有起色，現在雖不如賈老闆做的大、也已經越過了小康。侯大學時跟牧人是好朋友（見 《又到三十年 - 考研》），聽着侯的經歷自是唏噓不已。

第二天我們住進了王府井北口的天倫松鶴大酒店。這家四星酒店條件固然不如首都大酒店，倒是更方便了。

天倫松鶴大飯店

酒店南面的王府井東教堂

下午去見另一位研究生同學。這位W老兄來自中國農機研究院、跟交大聯合培養。他住牧人隔壁，生性豪爽、嗜酒好鬥，跟Q同學、胡斌等成了好朋友（見 《又到三十年 - 西安西安》。順便說一下，牧人此次回國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好友胡斌）。W身寬體胖、胸前突出，秋夏喜着短袖襯衫，又把香煙、打火機、鋼筆等眾多零碎兒塞進襯衫右上兜，更顯得'孤峰傲立'；大家湊在一起時總有人到他兜兒里掏煙時藉機＂占便宜＂，害得他對右前胸極為 protective ，把煙和打火機預先掏出來以免＂被騷擾＂。

W及夫人均是官二代，不過恨極＂我爸是李剛＂這類紈絝子弟，堅持從學術底層一步步做上來。牧人博士畢業後分到北京工作，跟W來往更多了。

W現在顯然做得非常之好。辦公室在研究院頂層，有一百多平米，遠遠望去、高樓成群，跟牧人原來的印象完全是新舊兩重天。雖然近二十年未見，初見面還是吃了一驚：原來身寬體胖的W現在竟顯得瘦削，而且皮膚鬆弛、明顯是最近體重驟減的象徵，忙問原因。W講最近三個月體重減了近三十斤，可能跟工作壓力和減肥有關。即便如此，牧人還是覺得不太正常，一再建議他到醫院好好檢查一下。回加後打電話知道他已經決定住院好好檢查才稍稍放心。

晚飯就在院餐廳的VIP包間，陪酒的還有一位他手下的八六三首席科學家。此君畢業於哈工大，看起來精明強幹，言談間對W欽佩至極。W顯然是要一醉方休，兩瓶茅台咚咚咚倒滿了三個大玻璃杯，笑言不喝完誰也不許走。如此好酒牧人自是當仁不讓，又言及前兩天跟X同學剛喝過茅台，W一臉鄙夷地說＂X那茅台不一定是真的，我這特製茅台可是從酒廠直接拿出來的＂，牧人聽了只有苦笑。聊到後來知曉W是怪X有一次怠慢了他；乘着酒酣牧人給X撥了一個電話，兩人嬉笑一番誤會化解、也算成全了一番好事。

從W的辦公室北眺中國農機研究院（因為下雨清晰度不好）

被司機送回酒店後倒頭便睡，再睜眼天已大亮。驚見牧嫂一臉病容，忙問怎麼回事。牧嫂說從半夜開始腹瀉，現在頭重腳輕，說着又直奔衛生間。到藥店買了藥劑師推薦的兩種藥給牧嫂服下，又叫了 room service 送來幾種粥和小菜。又過了一會兒見牧嫂的境況有加重的趨勢，想到明天我們要上飛機離京，決定帶牧嫂去距酒店幾步之遙的王府井醫院。

醫院很小但很清靜很整潔，但醫生不敢給牧嫂下藥、轉而建議我們去附近的協和醫院。

天一直在下雨（北京的雨大概都集中在牧人在京的那幾個星期下了，呵呵），牧人一手打傘一手扶着牧嫂出來打車；恰好旁邊一輛出租乘客下車，大喜過望奔過去，司機一聽我們要去協和醫院馬上說那邊太堵不去；因為牧嫂情況很不妙、情急之下牧人哀求司機＂我太太病得厲害，您行行好給跑一趟，堵車的話我們多給車錢＂，那位司機毫不理會搖上車窗揚長而去，牧人驚愕之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再打一輛車還是同樣情況，氣得牧人大罵起來＂這是緊急醫療狀況，TMＤ你們司機心都是黑的麼！？＂，牧嫂在一旁有氣無力地說＂算了，還是回酒店打車吧＂。無奈，扶着牧嫂走回酒店，幸而很快出租就來了。上車後牧人忍不住說了剛才的遭遇，這位司機對這種害群之馬也很反感，到協和後我多給十塊車資他也堅持不要。

協和原是美國人辦的教會醫院，醫德醫術冠譽全國，新舊大小建築幾十棟隱藏在東單鬧市區。有些老建築看着很漂亮，不過急診室還是亂鬨鬨的很擁擠。肛腸科當值醫生先給牧嫂作了化驗、在獲悉牧嫂是加拿大籍後要求我們去外賓部就診。

外賓部寬敞潔淨、看病的不多，但是收費大漲了二十倍。值得稱道的是醫生很專業很敬業，看過化驗單後馬上告訴我們牧嫂是腸胃感冒、藥店給的藥不起作用，接着開了幾種藥讓牧嫂馬上服下、並要求我們進一步化驗以排除其它可能性。

要說人家協和就是牛！牧嫂喝了醫生開的口服劑後腹瀉像魔術一樣止住了，我們明天可以回家了！

北京協和醫院

第二天是返航的日子。昨晚學生打電話堅持要過來看我和牧嫂，因為牧嫂病情好轉我就答應了，結果早上又是大雨磅礴。在酒店慶豐包子鋪買了粥品小菜（比之酒店的送餐不知好了多少、價錢也低得多），然後下樓在自助餐廳和學生L吃早餐。

L是牧人從鎮江工學院招來的，也是牧人的第一個研究生。L天資隨不是特別聰慧、但極其努力，所以牧人對他也鍾愛有加。他畢業後考入北航做博士，後又到香港理工大學工作多年，最終落腳北京科技大學（北鋼）做了一個什麼國家中心（恕牧人不能言明）的主任。

L相貌依舊，不過已經有了啤酒肚，畢竟年屆不惑了。因為十七年未曾謀面，說起各自的經歷唏噓不已。L講起經過多年打拼、現在事業小成：研究經費過千萬，帶了幾十個研究生，又在學校外自購了住房。牧人由衷地為他高興。

飯畢上樓跟牧嫂見面暨道別。說起來牧嫂只大L幾歲，所以當L畢恭畢敬地跟牧嫂叫＂師母＂時牧嫂頗有些不好意思。

岳父母也趕到酒店送行，又堅持跟我們一起去首都機場。在Van上岳父纏着我教他怎麼用數字相機：在零七年我們把一架理光傻瓜像機留下後岳父就迷上了照相；因為沖膠捲的地方越來越少了，這次我們又留下一部佳能數字相機。岳母一再叮囑我們保重身體，牧嫂一邊答應着一邊也讓她爸媽別再只為兒子省錢別再接送孫女上下學等等，說着兩人的眼圈都有些濕潤，幸好我們到機場了。

到了最後道別的時刻岳母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惹得牧嫂也鼻涕眼淚的，牧人只好嚇唬她們把化妝品搞花了就不美了。話雖這麼說，牧人深知岳父母年屆耄耄，每一次的見面都可能是最後一次，傷感是難免的。

把岳父母送上出租，過安檢、託運行李，在免稅店買了一瓶Johnnie Walker、一瓶Armani，在星巴克酌着咖啡，只待登機了。

適逢王府井北口的樂天銀泰四周年，有勁妹辣舞

夠狂放的！

王府井北口的小店 - 這樣的小店在王府井步行街已經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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