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純屬虛構)
小毛的幸福生活:黑傑克的誘惑 (5)
上班的時候斑馬告訴小毛,下個月他就要離開這裡去紐約了。他此去首先是為他
的政治避難申請上庭,然後就在當地的一所學校讀書,一個跟西藏有關的
組織將提供他學習的費用。小毛有點意外,也有點不舍。斑馬對餐館裡的
活熟,經常關照小毛,斑馬有車,上下班總是捎上小毛,雖然平時話語不
多,但斑馬那憂鬱的氣質總是吸引小毛想去接近了解他。
小毛說藏了兩瓶好酒,明天正好沒班,是不是過來喝兩盅。斑馬說好,有
酒就好,不要麻煩做很多菜。第二天一早,小毛騎車去中國店買了5磅五花
肉,兩磅百葉,兩磅墨西哥紅辣椒,回家後用醬油,糖和大料把肉先燉上。
又把百葉切了放到另一個鍋里,鍋里的滷水是餐館裡那個四川小媳婦給的,
她說這鍋老鹵已經有二年了,果然鍋熱了以後,一股撲鼻的麻辣香味就沖
了出來。小毛又用高壓鍋煮了一鍋米飯。快到中午時,小毛往燉肉的鍋里
放進兩磅土豆,約莫半小時後,小毛又把兩磅紅辣椒放了進去。待熟了以
後,小毛把燉肉和百葉盛到兩個盤子裡,頓時滿屋瀰漫了肉和辣椒的香味。小
毛又進了自己的臥室拿出出國時帶來的兩瓶洋和大曲,放到桌子上。見斑馬
還沒到,小毛便打開錄音機,聽起了蘇芮的歌。室友凱西出門了,女朋友
轉學到外州,他跟過去幫女朋友安頓新住處去了。
不一會兒,斑馬就過來了,他拎了個紙盒,說是雞爪子。斑馬一進屋,就
不聽地抽動鼻子,見到色澤鮮亮的肉塊點綴着火紅的辣椒,一張大嘴開始不停地
蠕動。兩人閒話不多,滿上酒,吃喝起來。待有七分飽,話才漸漸多了
起來。小毛沒去過西藏,對那裡的生活充滿了好奇,斑馬於是從布達
拉宮的金頂,到念青唐古拉山的冰雪,一直到納木錯的湖水,給小毛一一
道來,直聽得小毛心馳神往,大呼過癮。不知不覺,兩人已喝下了大半瓶酒。
小毛問:“斑馬,那麼美麗的地方,你怎麼捨得離開,到這混日子?”
斑馬嘆了口氣:“我怎麼會想自己離開?六四的時候,我在當地民院讀書,
做了民院和北京之間的聯絡人。六四後,我上了當地公安局的名單,我爸
膽小,托人帶我去了印度。是爬喜馬拉雅山過去的,為了躲開邊防哨卡,
只能從海拔高的地方走,路上食品吃完了,就抓蟲子吃,天太冷,同去
的一個小姑娘腳指頭都凍掉了,真是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才到印度。”
“到了印度以後,因為我會藏漢兩種文字,又懂一些英語,在達賴的臨時政
府里,做了兩年的翻譯,然後輾轉來到美國,在餐館裡一干就是數年,現在
終於能辦下身份了,只是再回到草原,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斑馬
神色黯然,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小毛見一瓶酒已喝完,又打開另外一瓶,給斑馬滿上。斑馬從懷裡掏出一盤
磁帶,問“小毛,你想不想聽藏族民歌?”小毛說當然,於是把斑馬的磁帶放進
錄音機里。錄音機里傳出女聲唱的藏族民歌,
磁帶不是很清楚,但歌手的聲音帶着一種特殊的魅力和神秘的誘惑,歌到深情處,
使人感覺到旋律在草原深處飄蕩,帶着高原土地的香味,又似有情人的氣息。
小毛酒勁上涌,迷迷糊糊沉醉於這天籟之音中。只見斑馬微黑的面龐此時卻如
火炭一般通紅,他踉踉蹌蹌站起身來,扯下半截衣服,使之猶如長袖的楚巴,
隨着音樂的節奏舞了起來,小毛眯縫着醉意朦朧的眼睛,覺得眼前的斑馬一會兒
猶如展翅的雄鷹,一會兒又象是一隻汲水的孔雀,不知不覺中竟睡了過去。
小毛一覺醒來,已不見了斑馬。桌子上留了一張紙條:
“小毛,幾天前答應今晚送陽光大廚去卡西樓,我先走了。多謝你的好酒,今天
是我離開草原以後最開心的一天。磁帶里的歌手是我的未婚妻,我們以前
都是民院的學生,她在聲樂系我在舞蹈系,在學校的時候我們就經常在一塊唱歌
跳舞。如今回鄉的路遙遙無期,恐怕我們一輩子再也不能有這樣的機會了。”
“聽家鄉來的人說,家鄉六四時抓起來的人,最多關了兩年都出來了。悔不該
當初逃出中國,落得如今淪落天涯,苟且度日。”
“小毛,中午的時候沒能給你解釋歌詞的意思,但是從你的表情我知道你都
懂了,歌是這麼寫的:在藏北的草原上,神鷹在自由地飛翔;在納木錯的湖水
旁,孔雀在抖動他的翅膀。我紅臉的漢子啊,你卻飲水在孔雀走不到的海邊;
我紅臉的漢子啊,你卻歇息在神鷹飛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