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禮物的歷史並不算長,說幾個刻骨銘心的吧。
洛杉磯奧運會那陣兒,電視上總有個廣告,“海鷗飛往洛杉機”,父親承諾,等你考上大學,送你一塊。我當時的感覺:騙人,那麼貴的東西。要知道,截至那時,父母從來沒以禮物的名義送過我任何東西,我們家也沒有物質刺激這一說。幾年後,金燦燦的海鷗飛上了我的胳膊。
大二時一個鐵嶺的男生送我一架電子琴。他送,我退。再送。再退。再。。。直到被我轉送他人,這個拉鋸戰才結束。當時還不解風情的我很難想像,那樣任性直截了當的回絕,一次一刀,會有多麼大的殺傷力。畢業離校時,在車站,還是這位男生,當着老拖的面,塞給我一把棗紅色水壺,裡面灌滿酸梅水,說了聲路上解渴解暑,就急匆匆轉身鑽進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第一次想要看他,看到的是半個白色T裇的背影,他是不是國字臉?不大的眼睛?神情總是有點兒憂傷?突然就有了一份歉疚,我心中為他一動時,他已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時過多年,這些事再從心頭划過時,還能憶起那酸梅湯,淡淡的甜,甜中帶酸。感謝文字和網絡,能讓我在繁忙中停頓一下,回到過去,重新感受那些歲月與生活的恩賜。
結婚前我試探母親:到時候借你的戒指戴幾天,婚後物歸原主。母親沒說話,我以為被否了。沒幾天,母親遞給我一個小小的紅色的絲緞包,打開看,是一枚嶄新的梅花金戒,說是給我的生日禮物。生日禮物?我最隆重的生日禮物是麵條低下的一個荷包蛋啊。稍加思考就明白了,我這寧死不屈的倔強是有出處的。不管咋樣,我有嫁妝啦,我是有娘家的人啦。啦~~啦~~啦~~
那是一個明媚的下午,下了班我去幼兒園接孩子們,兒子正和小朋友在草地上玩,見了我,他張着胳膊親密地朝我跑過來,扭彎了腰從褲袋裡掏,掏出一朵指甲蓋大小的花,“媽咪,這是我給你摘的。”,再扭過去,又掏出一朵,捏在手上呀道:“呀,怎麼斷了?”,可不,莖折了,花頭耷拉着。我接過來,塞進耳鬢頭髮里,兒子揚起小臉看着我,笑着,他一定覺得是他讓媽媽變得更美了。
在我們家,孩子們做任何家務都是義務勞動,沒有報酬(I know I know, 有點兒扣門),可以想見他們要攢點兒錢有多難。可是前前後後,女兒給我買過熨斗,圍裙,兒子給我買過耐克鞋,棉毛襪,每次都傾其所有。錢從哪來的?他們異口同聲地:每次看電影、HANG OUT時省一點兒,一點兒一點兒就有了。
來自美國同事的禮物5花8門,今天剛收到一個大包,裡面有一張柿泥布丁的配方幾袋配好的INGREDIENT MIX,和詳細的操作步驟。這是BRENDA,她知道我好吃好廚,又不想我太累。
我喜歡禮物,我更喜歡想象人家準備禮物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