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着阿黛的《老奶奶》，不知怎麼就讓俺想起俺的高中教立體幾何的劉老師。

劉老師，天津人，雖然在北京住了一輩子，教了幾十年的書，但一口天津話，比馬三立還地道。（當然應該比本壇老七差不了許多）

俺們愛上劉老師的課，你知道為啥，因為劉老師頭半節課從來不講課，那幹什麼呢？發牢騷。經歷過舊社會和新中國前30年的劉老師，還活在大概還在幾十年前，什麼新事物都看不慣，有發不盡的牢騷。俺記得最清楚的是，那個時候北京剛剛流行熱狗。這把老爺子氣得夠嗆。上課鈴一響，老爺子往那裡一坐，開說：好好的麵包，為什麼非叫狗。。。。。結果念叨了半節課

老爺子天津話地道，抑揚頓挫，俺們樂得上課先聽半節課的單口相聲，雖然老爺子很多時候是罵俺們，要知道，俺們這些皮小子們讓老頭看不慣的事情更多，留長頭髮、剃板寸、褲長拖地、褲短過膝，都是老爺子牢騷的對象。

牢騷發完了，上課。這就更讓俺們專心了。

等等，你老N不是開玩笑吧，這天下還有比聽地道天津話的單口相聲還吸引人的事？你不是給自己臉上貼“愛學習”的金吧？

不是，真的。

劉老師是解放前的老知識分子，練就了一手絕活，就是無論教平面幾何、立體幾何還是解析幾何，從來上課只帶一根粉筆，絕不像其他幾何老師尺子、半圓儀、大號圓規帶一大堆。別管什麼圖形，直線也好，曲線也好，圓周也好，橢圓也好，劉老師從來就是徒手板書，畫出來的圖形和書上印的絲毫不差。

當年老爺子就這手絕活，把俺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大小子震得一愣一愣的，從來上課大家都是畢恭畢敬，下課呢？劉老師一出教室，大家都紛紛上黑板照着劉老師的板書練習徒手畫圖形。俺現在還能在“白板”上一筆畫出不太寒磣的正圓，都是那個時候練的。

劉老師還有一個絕活，就是對課時的把握。只要老爺子把手頭的粉筆往桌子上一扔，下課鈴跟着就響。要是劉老師粉筆放下，下課鈴沒響，呵呵，那一定是校工打鈴晚了。

不知道劉老師現在是否還健在。很懷念。

（這回俺的租子應該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