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王麻衣一看白涯果真找到了豬林巷，忙把白涯拉到易屠戶家裡，介紹給其餘的幾個閒人。
這“豬林七閒” 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鄴城來的人，都圍着白涯七嘴八舌地打聽匈奴人，鮮
卑人，羯人以及其他胡人的生活習慣和風土人情。白涯雖然不是個健談的人，但要講講自
己所熟悉的生活環境還是沒有問題。一桌子人你一句我一句談得不亦樂乎，好像白涯不是
剛認識的生人而是久未謀面的老朋友一樣。

正說在興頭上時，童二的兒子阿童，易屠戶的兒子阿威和皮嗣齡的兒子阿皮一起從外面玩
耍回來，三個孩童差不多年紀都在五六歲左右，看見賈嶗島了都纏着賈嶗島要他講故事
聽。賈六帶着三個孩子到屋子的一角開始講起了故事。

“說從前在江南有個人叫陳遺，他呢在縣裡做小官，經常要陪郡里或者州里下來視察工作
的大官到外面的酒樓里吃飯喝酒。陳遺的母親啊有個怪習慣，就是特別喜歡吃焦飯。”

“什麼是焦飯” 阿童忍不住插嘴。

“焦飯就是做飯時留在鍋底的鍋巴。”

“噢，鍋巴又香又脆，我也喜歡吃！” 阿皮一聽鍋巴就來勁頭。

“噓！別插嘴！” 阿威給了兩人一人一個毛栗子，“聽賈六叔講下去。”

“陳遺是個有名的孝子，所以他每次出去吃飯都要帶上一個布袋，吃完飯都要到廚房裡去
把鍋巴裝在布袋裡帶回家去給他老娘吃。這一天陳遺吃完飯回家路過一段山路的時候，碰
上了半路劫財的強人。陳遺一看扭頭就往山上跑。”

“後來怎麼樣了？”

“被強人追上了嗎”

三個小孩顯得很緊張，三張小嘴微微張開，六隻小拳頭捏得緊緊的，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前
幫忙助拳。

“陳遺撒開雙腿頭也不敢回拼命往山上跑，也不知跑了多長時間，終於把強人甩掉了。但
是他卻在山裡迷了路，轉來轉去，找不到原來的路，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出山。

轉到天黑了，陳遺又累又餓想到還有一袋鍋巴，就胡亂吃幾塊鍋巴充飢。就這樣到了第三
天，終於碰到了一個獵戶這才把他領下山來。要是沒有這一袋子鍋巴，陳遺就要餓死在山
里了。”

說到這兒，賈六眯了眯一對細細的雙眼，對着三個孩子說，“阿皮阿威阿童，你們聽了這
個故事，有什麼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以後吃飯要專門吃鍋巴！” 阿皮脆脆的童音引得眾人一陣笑聲。

“胡說！” 阿童捏着小拳頭，對着阿皮的肩膀捶了一下，說：“以後吃飯要把飯裝在飯
袋子裡面！”

“不對！要吃鍋巴！”

“用飯袋！”

“你幹嗎打我？！”

“你先打我的！”

。。。。。。

一會三個孩子都漲紅了小臉，在地上扭成了一團。等大人過來七手八腳把孩子拉開後，賈
嶗島接着說：“這個故事講的是要對父母孝順，你們想如果陳遺不孝敬母親，就不會帶那
個飯袋，沒有那一袋飯，他也就要餓死在山裡了，所以啊天下要以孝為本。” 賈嶗島掏
出了隨身帶來的“孝經”，搖頭晃腦地念着：“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說由生也。
復坐，吾語汝。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等念完了一段抬
起頭來一看，三個孩子已經擠成一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童二一看天色已經不早，對白涯說：“白兄弟還沒有確定下榻之處吧，若不嫌棄，我家後
院還有一間廂房空着，我叫內人收拾一下，先委屈你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