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嶺一戰,賈似道遭人暗算,幸得惠如家傳之寶“九轉回心丹”保住性命,卻已內力盡失,與廢人無異。賈似道心慕珂兒已久,如今終得珂兒陪伴左右,自己卻已武功盡廢。以他的性格,豈肯拾人牙惠,為天下人恥笑。是以反對珂兒退避三舍。珂兒深明就裡,卻苦無良策,終日以淚洗面。紫霞觀遍訪天下名醫,只要聽得賈似道心脈已斷,立時咋然吐舌,連一個敢於一試的也無。
如此三月有餘,有人告知南海無心島有一神尼,法術通神,專渡世上有緣之人。珂兒聞知,立刻就要動身前往。然南海遠在千里,無心島杳如天外,此行實在吉凶難卜。令人稱奇的是,賈似道竟也未加猶豫,便同意前去。按其心思,實已冷意於紅塵。南海之行,縱使不得恢復武功,亦能遠避塵囂,陶然於物外,豈非生平大幸。
動身之日,珂兒之死黨,笨笨、惠如及四葉一干女子,執意同往。珂兒勸阻不住,只好攜眾女伴同行。一路說說笑笑,倒也輕鬆熱鬧。賈似道自離了紫霞觀,心情竟一日好似一日。從登程之始之默不出聲,到逐日與眾人出言玩笑。珂兒察之,一路喜不自勝。
路上非止一日,方抵達一臨海漁村。問及南海無心島,卻恨無人識得。閩南蠻荒之地,村民雖以出海打魚為生,多只在近海,無心島卻遠在百里之外。珂兒等並不灰心,輾轉再三,打聽了月余,才偶聞餘興有一位“渡遠公”,曾帶人去過無心島。珂兒大喜,問明去餘興路線,就待一早動身。
次日天明,客店裡有人來訪,正是渡遠公。功夫不負有心人,珂兒等明察暗訪一月有餘,方圓數百里無人不知,渡遠公這才自己找上門來。渡遠公齊風,自號“渡緣”,生得高大奇偉,凜凜威儀。齊風伸手出來,與賈似道一握,先自“噫”然一聲,緩緩點頭,也不多問。看來渡遠公修為非凡,只此一握,便已知前因後果,卻也令人駭異。
齊風見過眾人,卻只與賈似道試論武學,談佛修禪,並不急於動身。江湖人處事非常,珂兒也不敢開口相問。賈似道飽讀詩書,今日得遇“渡緣”,倒也談鋒甚健。論及輕功之時,賈似道豪情一時,提及當日平波踏浪,奔行於南海,為珂兒採摘四時花果一事。渡遠公聞言,暗暗稱奇。珂兒如夢方醒,只是又羞又喜。笨笨笑道:“賈哥哥,等你好了以後,我也要吃珂兒姐姐的鮮果。” 眾人哈哈大笑。
未時一過,渡遠公方引領眾人至海邊,來看其駕舟“神乘”號。輕舟一葉,看似平平無奇,其堅韌奇絕,卻是世罕其匹。此去無心島,必經南海“天魔谷”,乃是天下舟楫之葬身之地。風波險惡,任是精鋼打造的巨舟,也必碎為齏粉。是以南海之漁公,聞天魔谷而色變。普天下曾舟至無心島者,獨渡遠公一人也。
“神乘”號所用木料,乃祁連山一種百年奇木,名喚“天楠”。此木若以平常之法制材,略堪中乘,卻又採伐奇難,是以不為人所用。齊風用之作船,卻有祖傳之煉製之法。原來“天楠”體內有一種奇特的槳汁。採伐之前,要以銀絹包裹樹身,於周遭生火烘烤。熱不可當之際,“天楠” 自行收縮,樹體內槳汁外溢,自銀絹之細孔流出,漸漸將銀絹及樹體層層裹住。如此三日,樹脂流盡乾涸,並與銀絹及樹身融為一體,其木乃成,可行採伐。渡遠公以此木製舟,輕盈如風行水上,堅固實遠勝鋼鐵。渡遠公聲名遠播,非此舟所賜乎?
待渡遠公與眾人講明去無心島路線,吩咐行船心得要領,已是退潮時分。眾女子皆是第一回出海,掩不住心內好奇得意。渡遠公心下嘿然,也不點破。路途艱險,又豈是言語可及於萬一?出生入死,盡看各人因緣造化。
此時海邊,已是空無一人。平常船家,此時早已返航。渡遠此時入海,卻是逆常道而為。海域艱險,入夜為甚,是為天下先也。渡遠公一篙點地,船借水勢,一去如箭,引得眾女子歡呼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