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四·橘色魅力

鏈子被跑車撞得打橫飛了出去，在地面滾了十幾個跟頭才停下來。當他睜開眼睛時，只見一團橙紅色的物體在眼前晃動。鏈子定睛一看，原來是位橘色頭髮的年輕美女，正一臉驚慌地看着他。
鏈子躺在地上，這個角度看去，美女緊身低胸超短裙內風光一覽無遺。他只覺熱血上涌，本來白淨的麵皮頓時變得通紅。那女子想要伸手來扶他，鏈子一哆嗦，一個鯉魚打挺飛身躍起，口中胡亂喊着：“愛老虎油白白！”撒丫子竄過馬路躲進對面的商店裡去。
剛從車上涌下來的熱火隊球員看到這一幕，一起發出尾音拖得老長的“喔～～～”來。
橘發美女看着鏈子的背影消失在馬路那邊，愣了愣才走向自己的車。她剛一轉身，就忍不住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句“S～H～E～T～～～！”來。只見她那鮮紅色的跑車前護槓斷為兩截，車頭也凹下去好大一塊，縫隙里正冒出陣陣輕煙。

“你這身體什麼造的，真他X的硬實啊！”聯航中心體育館的更衣室里眾球員圍着只脫剩一條大褲衩的鏈子嘖嘖稱奇。鏈子雪花般白嫩的身體居然一道紅印都沒有。
鏈子拍拍胸口：“這算啥，老子可是練過上刀山下油鍋的，拖拉機都能推到倒着走！別說小汽車了，來個大卡車也能把丫撞壞了！”
看着眾人如此關注鏈子，一向喜歡成為眾人焦點的奧胖子不禁有點吃醋，他擠開人群拉住鏈子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大號的鏈子，別說汽車了，改明我去撞火車去！”
眾人“噓”地一聲，作鳥獸散。

當年上帝他老人家閒得無聊，穿上23號球衣來到公牛隊打了幾年球，其間幾退幾進，創造出無數後人遠不可及的神話。幾乎是個NBA球迷，也不管知道不知道籃球是方是圓，都能如數家珍地說出公牛當年的風光歷史。若是不知道喬丹老爺子的名字，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提籃球。自從23號球衣在公牛隊球場高高掛起後，NBA聯盟內一夜間湧出無數喬丹接班人。然而這一名號卻似乎遭到了上帝的詛咒：“他祖母家養的Bear，想接我的班？你們小樣的還不夠資格那！”越是被視為“接近上帝”的人就越是倒霉，如形象大好的最大熱門格蘭特·希爾就在最當打年華摔了個准殘廢，雖然年年號稱復出，卻年年穿着西裝進球場。其他候選人不是斷手斷腳就是惹上一身的官非，總之沒有一個順當的。此後凡是討論NBA的排名，通常都會加上一條默認規則：“把上帝他老人家排除在外”。
公牛1996年的陣容被無數球迷視為史上最強組合，那技術全面的皮二哥，打架多過打球的花大蟲，三分王的科爾，自甘配角的哈帕……
這個話題如果繼續扯下去，可以扯上三天三夜不帶重複。由此也足可證千豬是個十足十的喬丹蜜。要是能給他老人家揀揀球也是一種幸福啊……
扯遠了，回到當前話題來。
上帝他老人家離去後，花大蟲四處遊蕩，甚至跑去了西班牙看鬥牛。其他球員也借着手指上有好幾個戒指的資格到處哄抬身價。只有皮二哥，輾轉多年，終於還是回到了公牛隊，大有回來養老之勢。而領導層也幾番換人，一直把重現當年輝煌當做至高目標。可如果定下目標就能實現的話，還要上帝幹嗎？（這個指的是天上的。）儘管如今擁有號稱“灰常有潛力”的高中雙寶庫里加錢德勒，卻也一直只是在“我們的未來是光明的”這樣的夢想里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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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廣播裡報出“Lian～～Wu～～～Chi～～～”的名字，鏈子阿舞快步穿過黑暗的通道，踏進了籃球場。
一瞬間，鏈子似乎被周圍那片血紅震懾住了。球場中圈那隻巨大的紅色牛頭瞪大雙眼狠狠地盯着他。他抬起頭，眯縫着眼睛在聚光燈中間尋找着他的目標，終於隱約看到了一件印着“23”號的球衣掛在空中。
鏈子突然回到了七八年前，自己剛學打籃球沒多久的時候……一群同門師兄師弟偷偷翻牆出去，找個最便宜的大排擋，一人湊出幾塊錢，買上幾瓶啤酒，兩斤乾花生，圍着檔主的彩色電視機看球賽。那件23號球衣的主人多少次在這個場上飛舞，秀出一次又一次令人目眩神迷的精彩演出。師兄弟間互相用公牛隊球員的名字當外號，鏈子以絕對天賦（加武力）強占了“黃色喬丹”這個名號……
“嘿，怎麼哭了？”奧胖子的大手蓋在了鏈子的腦袋上。
鏈子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流下了兩行眼淚。他忙一把擦去，解釋說：“是……是燈光太刺眼……”
奧胖子突然收起平時的嬉皮笑臉，一手夾住兜兜，一手夾住鏈子，認真地說：“聽着，小子們。我跟黃金年代的喬丹交過手。那傢伙的確不是人。但是，我們三個可以做到比公牛的三角更好。”
說着，奧胖子努努嘴：“諾，那邊不是還有皮蓬在嗎？讓我們先從打敗他開始吧！”
鏈子順着奧胖子所指方向看去，那個曾無數次在電視上看到過的、總是扮演着最佳男配角的、一輩子活在上帝影子裡的男人，斯科特·皮蓬，正在跟隊友說什麼。似乎感覺到這邊的目光，皮蓬看了這邊一眼，便又象什麼都沒看見一樣繼續說他的話去了。但那一眼，卻讓鏈子感到一陣莫名的殺氣。他立刻興奮到全身都開始發抖。
奧胖子架着兜兜和鏈子往熱火的球員席走去。無數攝影機都不約而同把焦點對準了這三個最近在世界籃球圈裡最火熱的人物。
鏈子還似乎有點神情恍惚，來到座位前機器人般坐下。忽然醒起，剛才眼裡似乎看到一團火般的東西。他猛一轉頭，不禁吃驚地“啊”地大叫出來。在最接近熱火球員席後的觀眾座位上，坐着一位橘色頭髮的年輕美女。此刻她也正盯着鏈子看，眼睛裡似乎冒出能殺死人的火光。鏈子頓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左右張望着，附近唯一能遮住他的“物體”就只有那尊三百多磅的不動明王。鏈子低着頭竄過去，蹲在了奧胖子背後。
“嘿，小樣的幹嗎呢？”奧胖子奇怪地看着鏈子。
鏈子小聲地解釋到：“上面燈光太亮，熱得慌，你影子裡比較涼快……”

當奧胖子上場後，再沒有什麼可以遮擋住身形的東西了。鏈子一直不敢回頭看一眼，但他能感覺到兩把刀子穿透他苦練多年從未停過的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直插透前心出來。
打了不到兩三分鐘，教練就把滿足一下虛榮過過癮的首發後衛瓊斯給換了下來，讓兜兜上去“鄙視”一下公牛隊的後衛。場面上看起來公牛並沒有什麼優勢，再加上兜兜上場，教練就打算讓鏈子這秘密武器多藏起來一會。可鏈子又怎麼坐得住？連忙比手劃腳要求上陣。難得有機會出場在弱隊身上找點面子的底薪大前鋒群們一起發出不滿的噓聲。
看到鏈子上陣，對方本來就開始招架不住，這下更是慌了手腳。暑假裡大肆增肥的牛寶寶庫里本來抗着奧胖子就夠吃力了，這下內線又多了個體重相仿的殺手，本來地方就不大的籃下立刻顯得擁擠起來。眾人只見幾團大肉在那籃底擠來拱去，旁的要想插上一腳，碰一碰也會被彈出老遠。
有了內線的絕對優勢，外線球員的日子就好過了。兜兜一時手癢，連中了三個三分。再加上籃板的控制，內線的強攻，不幾個回合熱火就領先超過十分。
公牛隊教練那個誰叫了個暫停。鏈子一直縮在奧胖子後面，不敢直面那橘色頭髮美女的視線。奧胖子發覺了他的窘態，連連對那美女拋媚眼和飛吻，卻換來冰冷的目光。
暫停時間結束，公牛在小前鋒位置上換上了皮蓬皮二哥，看來是要藉助他的經驗和魄力來控制一下場面，免得就此崩潰。
鏈子突然覺得心臟撲通撲通地跳。
剛才儘管緊張，但面對的都還是一些毛頭小伙。如今，自己竟然要跟傳說中的人物對陣，真真切切地在同一個球場上較量！儘管剛才已經喝掉了幾杯水，但鏈子還是感覺喉嚨乾乾的，艱難地吞了口口水。
“????蛋，幹什麼呢！”兜兜一腳踢在了鏈子的屁股上。鏈子這才發覺自己竟然一直在發呆。而兜兜已經控球準備過半場了。他連忙飛奔過去尋找自己的位置，慌亂中沒察覺自己用的是左手左腳……
兜兜背對籃框運球，突然一個急轉身，在對方後衛伸手不及的角度把球扔進禁區，奧胖子咧嘴一笑，蒲扇大手穩穩噹噹地把球撈住。體重不比奧胖子輕多少的庫里使出吃奶的力氣生抗聯盟第一中鋒，但顯然還是有點不足。奧胖子用屁股只那麼擠兌兩下，庫里就失去了最佳位置。一旁的錢德勒急忙過來補防。
看到有空擋，鏈子阿舞輕鬆跑到一側，奧胖子連看也不看，就貼着庫里肚腩的肥肉把球擠了出來。鏈子接球在手，猛衝向籃下。本來負責盯防他的大前鋒錢德勒因為夾擊奧胖子而漏掉了他，中鋒庫里又被擠到一邊，鏈子簡直有如無人之境……如果不是突然有人閃出的話。
鏈子根本沒看眼前是誰，一個旱地拔蔥竄將起來，雙手把球狠狠砸進了籃筐，這時他本可以避開面前的人，但身體似乎還在僵硬狀態，膝蓋硬生生撞了過去，正砸在了剛閃出的那人臉上。鏈子扣籃成功跳了下來，這才看到一個公牛隊球員捂着臉倒在面前。不是別人，正是他崇拜的偶像皮二哥。
裁判哨子一響，指着鏈子。鏈子正要辯解，低頭看了看地面，原來皮二哥雙腳剛好就在籃下小圈之外，看來裁判是吹自己進攻犯規。可當他再抬頭，卻發現裁判竟然吹的他技術犯規！鏈子頓時手腳冰涼，說不出一句話來。
幾千斤肉就這麼沒了？……怎麼自己來NBA的第一次技術犯規，竟然是犯在了皮蓬身上？這，這可怎麼是好？
鏈子正手足無措時，公牛球員沸騰了起來，有的扶起皮蓬，有的衝上來拉着他的前襟喊叫着什麼，無非是些問候家人與性行為的描述俚語。鏈子本就無親無故，又還在練童子功，因此罵了也是白罵。倒是兜兜和奧胖子一邊一個把他夾住，直擔心他發作起來，莫說幾個公牛球員，就真加上幾千觀眾，他也真能殺將出去。
然而鏈子卻沒有任何動作，任由別人推搡，只呆呆看着皮蓬。
鮮血順着皮蓬的手掌邊緣緩慢地流了出來，一滴滴滴在地上。皮蓬透過手指縫看着鏈子，冷冷的目光充滿了殺氣。
斯坦教練生怕場面不可收拾，連忙請求換人，找了個底薪大前鋒甲把鏈子換了下來。鏈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場邊的，皮蓬那雙眼睛似乎一直還在面前盯着他。
“嘿，放輕鬆點！”斯坦教練拍拍鏈子屁股，“這不過是點小事而已……”
鏈子長長吐出口氣，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突然場邊飛來一物，正砸在了他的腦門子上。雖然他銅皮鐵骨，但心神渙散之時不及運功，只覺一片金星亂晃。好容易他穩定下來，才看到那飛鏢竟然是只高跟鞋！鏈子往暗器來處望去，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名橘發美女正指着他大罵着什麼，兩名保安正趕過來準備把她架走。
橘發美女趁保安不防，突然又摘下一隻高跟鞋再次砸來。鏈子早有準備，把身微微一側，那高跟鞋便擦耳而過。身後“哎喲”一聲慘叫，尖尖的鞋跟正中斯坦教練腦門。
鏈子眼睜睜看着保安把那美女架走，想要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更何況兜兜還在場內，他說了也沒人翻譯。
橘發美女臨被架出門口時回頭又看了一眼，那眼中的恨意足夠殺死一頭大象。若果不是鏈子比大象還壯，只怕也要當場倒地。餘下的比賽鏈子再沒有上場，他只呆坐在場邊，皮蓬透過指縫的眼睛，橘發美女那比刀還鋒利的眼神，都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甚至突然會夾雜一下他被車撞倒時看到的旖旎春光……直到兜兜和奧胖子過來捅他，鏈子才知道比賽已經結束。儘管沒有他上場，熱火還是以一百零一比九十三的成績客場拿下了公牛。畢竟但憑庫里和錢德勒兩個小娃娃，是無法與奧胖子這樣經驗豐富的球場老油條抗衡的。
“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別撞出內傷來。”兜兜看着鏈子關心地說。
鏈子搖搖頭：“沒事，心情不大好而已。”
奧胖子被一個記者纏住問東問西，兜兜趁機拉着鏈子快步走出球場。走進昏暗的過道讓鏈子有種突然逃離夢中世界的感覺。是個噩夢還是美夢？他說不上來。
“兜兜，你說……那個女的被帶走會不會有事啊？”鏈子突然憋出這麼一句來。
兜兜奇怪地問：“女的？哪個女的？靠，你小子悶騷了半天原來是在想女人！太不仗義了吧？”
鏈子一巴掌扇在兜兜腦袋上：“靠，老子是那種人麼！老子可是鐵錚錚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