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白涯在後宮裡面摸索了一會以後摸到了後宮西北門，白涯來洛陽不短時間，已經把洛陽城
內格局布置摸得一清二楚。從城西北邊的承明門進來，順着一條僻靜的小街一直往西走，
就到了後宮的西北門，小街兩旁都是一些專門為皇宮服務的洗衣房絲綢店等，皇宮禁軍的
兵器庫也在這條街邊上，一般很少有平民百姓過往。後宮的北面就是皇帝夏天乘涼用的華
林園，出了華林園北面的大夏門就到了邙山腳下，進了承明門往北不多遠就是囚禁楊太后
的金鏞城。白涯摸清了方向剛要往回走，突然聽到一陣車馬聲從西北門外傳來，忙一閃身
躲在路邊的假山後面。

“劉公公今晚回來的晚啊。” 看門的士兵顯然很熟悉趕車的劉太監。

“是啊，今晚碰到熟人，多喝了幾杯，所以回來晚了。”

“今又採購了什麼？”

“專門到‘揚州絲綢’ 買了幾匹剛從揚州吳郡運來的緞子，準備給皇后送去呢。”

劉太監趕着車進了西北門，白涯悄悄地從假山後面閃了出來，神不知鬼不覺地跟在馬車後
面，一直跟到了賈皇后的寢宮前。那劉太監一匹一匹地往屋子裡面扛絲綢一邊四下張望，
似乎很怕碰見人。白涯越看越疑心，趁着劉太監進屋的時候，雙腳用力一蹬，竄上了旁邊
的涼亭頂，再縱身一躍一個大雁落平沙，身在飄到了馬車邊上，用耳朵貼着車廂聽到裡面
似乎有動靜再仔細一聽，象是有人在呼吸。

聽到有腳步聲，白涯趕緊頭一縮躲進了車廂底，兩個大眼珠緊緊盯着外面，大氣不敢出一
聲。從車廂底下白涯看到劉太監肩上扛的一匹絲綢和以前的不一樣，軟塌塌的兩頭往下
垂，不象絲綢到象個人。白涯心一動再用耳朵貼着車廂底一聽，什麼動靜也沒有了，看來
裡面的人已經被劉太監扛到屋裡去了。“會是什麼人呢？” 白涯百思不得其解，“什麼
人需要偷偷摸摸地進皇后的寢宮？” 白涯還在疑慮的時候，劉太監又從屋裡出來了，白
涯趕緊一咕嚕從車底滾進了黑影中。

這幾天來白涯每天在後宮的西北門和承明門的那條小街上走來走去，回到豬林巷也顯得有
些神不守舍。好不容易熬到了月底，吃罷夜飯，白涯對童二說要到鍾達實那玩竹牌就跨上
他那匹寶馬到了龍門客棧。在牌桌上白涯也是錯誤百出，不是忘了出牌就是提前出牌，搞
得對面的蒯克一個勁地抱怨。白涯乾脆以此為理由離開了牌桌，離開了龍門客棧，他沒有
回豬林巷而是折向了後宮。

深秋里洛陽的夜晚已經顯得有些涼意，徐徐秋風吹來讓人感到陣陣清爽，漆黑的夜晚裡只
有那滿天的星星在閃爍，寂靜的街道上只有草叢裡蟋蟀的叫聲伴隨着白涯砰砰的心跳。白
涯先到了武庫北面的樹林裡面把汗血馬拴好，然後摸到武器牆角，掏出懷裡的火摺子點燃
了一團用燈油浸過的破布，使足了力氣，把火團扔到了武庫的大牆裡面。

木製結構的武器庫很容易就被引燃了，火苗越竄越高一會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照亮了
半個天空。白涯躲在樹林裡從容看着四周的禁軍士兵被大火驚醒，睡眼朦朧地拎着水桶抗
着水龍從各個方向趕來救火，他換上了從小黃門那裡騙來的太監服裝，再從馬鞍的褡褳里
取出一匹早就準備好的絲綢，把玄鐵劍藏在絲綢裡面，借着這個紛亂的機會向後宮匆匆趕
去。

騙過了後宮的門衛，白涯憑着記憶摸到了皇后的寢宮。儘管武庫那邊已經亂成一團，後宮
裡面卻依舊安靜如故，再大的事也沒人敢來擾皇帝皇后的清夢。白涯抽出長劍割下一段綢
子蒙在自己臉上，悄悄摸進外廳，兩個宮女正靠在廳中間的柱子上面打瞌睡。他輕而易舉
地制服了兩個宮女，在她們嘴裡塞用布團塞得滿滿的，然後把手腳捆結實拖到了屏風后
面。

皇后的內室里還點着一盞幽暗的油燈，白涯伏在窗下聽了一會，聽到裡面有男女的喘息
聲，心想肯定是皇后皇帝又在那顛倒鸞鳳了，也沒多想白涯一個縱身破窗而入。裡面的男
女被突然闖入的白涯嚇得魂不附體驚叫一聲，呆呆地瞪着面前這個蒙面大漢。白涯一眼就
認出了女的正是賈南風因為她眉後的黑疵太顯眼了，不用說男的定是司馬衷無疑，雖然他
躲到了臥榻角落的黑暗中。白涯不由分說地朝着司馬衷的胸口一劍刺去又快又准，刺入胸
脯以後順勢一絞。肋骨斷裂的喀察聲在幽靜的屋子裡顯得那麼刺耳，白涯都能感覺到鐵劍
和骨頭的摩擦聲。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司馬衷就倒地斃命，鮮血從胸口一個銅錢大的窟窿
裡面噴射出來，染紅了雪白的帳幃。白涯轉過身來看到赤身裸體的賈南風，頓時生出一種
厭惡之心。雖然白涯有時候也會幻想着男歡女愛的事情，但是眼前這個肌肉鬆弛皮膚粗糙
的女人的一堆贅肉，讓人首先想到的是米缸里的肉蟲子，白涯沒想到女人的裸體如此丑
陋。賈南風那張得大大的蛤蟆嘴，讓白涯覺得這是他見過最丑的女人。本來不忍心對手無
寸鐵的女人下殺手，對着這麼一個醜女人白涯更是看都不忍看。正在這個時候，白涯聽到
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趕緊把長劍一收，從破窗一越而出，不一會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奇怪的是，白涯的身後仍然是一片寂靜，沒有驚叫聲更沒有抓刺客的叫喊聲，好像什麼事
也沒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