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京後，一直想看幾場好話劇，其中以《茶館》和《雷雨》為最。每年的夏季，北京總是好戲連台。去年的國家藝術團（院）演出季，我和虎嫂看了國話由斯琴高娃，劉威，劉佩琦，雷恪生，何賽飛，朱媛媛等演出的《大宅門》。戲很精彩，但我總是念念不忘人藝的那幾部戲。

昨晚蒙大小姐相邀，去首都劇場看了她老朋友楊立新主演的《雷雨》彩排。同去的除了虎嫂，還有DZ的女兒咪咪，大小姐的一位朋友，以及我一個朋友KL的女兒Cheer，那是個戲迷。

這次《雷雨》重演，本想搞票。等到了快開演，才發現北京看話劇的人還真不少，已經是一票難求了。這次正好趕上大小姐回國，前天晚上在群里發號召，問誰同去看《雷雨》彩排，當然是舉手報名，同去同去。更何況她還說約了楊立新一起宵夜呢。上周我剛看了他的《天下第一樓》,很喜歡他的戲。有個認識的機會，不能錯過。

《雷雨》是曹禺先生的名著，發表有差不多80年了。劇本對當時那個壓抑人性的社會的抨擊，對追求思想自由的地謳歌，以及那個社會和傳統造成的悲劇的同情，可以說一出來就成了洛陽紙貴。我們這代人，大多都應讀過這部劇本。跟《茶館》一樣，該劇也是北京人藝壓箱底的鎮宅之寶。演了60年，現在排演的這個是第三版，記得是2004年首演。楊立新飾周朴園，龔麗君飾繁漪，王斑飾周萍。

我們昨天約了六點半在人藝集合。趕到那裡，大小姐已經到了。要說人就是牛，直接把車開進了人藝的停車場。保安過來干涉，一句“我是楊立新的朋友”就放行了。回頭一想，大小姐身邊真是大腕雲集啊。馬燕紅也是她介紹來同學群的嘛。

彩排不同於正式演出，沒有對號入坐的門票。因Cheer來時塞車，我們等了她近20分鐘才進場。到裡面，中間的座位基本都沒了，於是找了邊上前排坐下等開演。要說《雷雨》真是捧場的巨多。昨天的彩排，原計劃是200左右觀眾，結果進去了小700人。劇場工作人員多次站出來要求大家不要占座，搞了好久才把人都放了進來，很有點當年在單位看演出的味道。

開演了，先出場的是魯貴和女兒四鳳，兩位都是今年新換上來的演員。剛說了幾句台詞，虎嫂就嘀咕了一句：是劇場的原因還是我耳朵不好？覺得兩人的對白不是那麼清楚。我說大約是彩排，演員沒有入戲吧。果然，一會兒繁漪和周萍陸續出場後，台上的對白越來越精彩，聲音也好多了，包括四鳳和魯貴。等到周家主人周朴園出場，場下一片掌聲，台上明顯戲足了許多。等到最後的高潮，幾乎是人人出彩。這大腕的氣場，真的不得不服。

老楊的戲不用說，他已是人藝的台柱之一。他對侍萍的那場戲，心態轉換把握的尤其好。縱然是風華絕代的美女，也難以經受歲月的磨礪。心中那個美麗的影子，變成一個老太太，周朴園的態度轉變，是合情合理的。楊立新這點演繹得很到位。

龔麗君演得也很出彩，只是跟我心目中的那個人物比，她演出了繁漪的壓抑，但似乎少了點該有的雅。印象中，那是一個極清高而又有着一顆火熱的心的女人。因為壓抑而爆發，不惜在火山熔岩噴出之後墮入冰寒的深淵。身處那個時代，敢於把一份不論戀情曝光，該有多大的勇氣啊。

飾周萍的王斑，其實很早就有出名的趨勢，但演到現在，似乎也沒有大紅大紫起來。不過他的形體語言，把大少爺的痛苦表現得淋漓盡致，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值得一說的是觀眾。去看彩排的，都是圈內人的朋友。等入場時，前面一個老太太看着眼熟，想不起是誰。坐我們這排一個60左右的男人，虎嫂說一定在那兒看過那人的戲，但也不敢說到底是哪位。老了，記性差了啊。新戲上演，大家都來捧場，這是意料之中。另外除了圈內人，年輕人也不少。只是這戲本是寫給我們上一代看的，對80後90後們而言，似乎還是難以完全理解。注意到演出中大家對劇中對白和情節笑了好幾次，這在幾十年前，是不可想象的。這麼一部戲可以看笑了，時代真的變了啊。

現在北京很有一批愛話劇的小字輩，包括我們帶去的Cheer。她自己組了個50多人的話劇群，一幫年輕人成天在裡面約着看戲，以試驗話劇為多。看到那麼多年輕人喜歡話劇，覺得這個清高的藝術形式，在中國還是很有希望。一個小插曲是，大小姐的那位朋友坐我們一起，看到Cheer就問虎嫂，這孩子是演員嗎？咪咪似乎也有同感。KL生這麼個女兒，真讓人羨慕嫉妒。

散場後，大小姐給楊立新打電話，叫他一起去宵夜。結果楊老師約了另外一撥酒友去喝酒，我們只好跟他在劇場門口見個面，失去了聽他說戲的機會。想想老馬的提醒還是很有預見性：跟大腕們去宵夜，帶上好洋酒一定沒錯。

下次有機會再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