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練 （4）
由於使用室外場地的棒球和足球都停賽，冬季賽季是聯盟最熱鬧的一個賽季，
小Z（我家大公子的簡稱）他們三年級初級就有五十多個隊。這次在報名前，
我問了些有差不多年紀大小孩的朋友要不要打籃球，結果還正好有個住在一個
小區的朋友介紹去了他小孩所在的球隊。
頭一次訓練，小Z就樂壞了。到場的七個隊員里，一個是上賽季球隊的隊友，
另外五個全是小Z同一個學校的，其中教練T的兒子和另外一人居然還和小Z
一個班，這兩個小老美我還在小Z帶回來的學校活動照片裡見過。T倒在學校
活動中沒見到，大概都是當媽的辛苦了。當時我就有點納悶，怎麼這些孩子在
學校互相一起玩都不知道打球的事，難道RECESS時間就交流電玩的經驗了？
後來才知道他們夏秋季一般都是打棒球，冬春打籃球。
教練T在某家公司做經理，為人非常和藹，訓練中就沒見過他對小孩大聲訓斥
過。如果小孩們不聽話，他的做法就是罰離場繞着跑一圈，而且他很多時候都
是先拿自己的兒子開刀。有時看看小T夠委屈的，替人頂黑鍋。不過這樣幾次
下來，小孩們自然而然就把小T當老大了，也很聽教練的話。T在防守上就練
人盯人，進攻也就是上籃和急停跳投，突破加搶籃板，非常符合小孩們這個階
段的水平。一些訓練手法也比較合適，比如以前L訓練上籃和籃板的遊戲做法
是Knock Out，而T的做法是直到每個人至少投中一球。
這個球隊原來的戰績還行，因此分到中等左右的Conference。前三場我們全以
小比分輸了，教練T一點都不急，說你們盡力了，只要快樂就中，遲早運氣來
了多落一兩個球進去我們就贏了。訓練中唯一的針對措施也僅是減少空中傳
球，多用反彈球，減少失誤的次數。七個小孩上場時間倒是不用傷腦筋，可有
人病了就顯得捉襟見襯。第四場他們只有五人，打倒最後孩子們臉都快白了，
這場大輸，到第四節記分牌乾脆顯示零比零。聯盟規定如果第四節分差超過二
十就停表，只在記錄表上記分，不讓小孩們太難堪。即便如此，小孩們也沒有
互相埋怨。集體相照樣高高興興地去照，有些活動，小孩們還約好一起去。
賽季在學校寒假時中斷。恢復前的一次訓練，隊裡突然出現一個又高又壯又能
跑又能搶的小孩。原來報名後全家就有事回去墨西哥了，現在才來報到。他一
來馬上就將這個隊的競爭力提高一大截。他和小T就像雙塔一樣基本控制了籃
板，投籃不准搶下來連着來，蒙多了總能胡上幾把。而且好像所有小孩寒假裡
都加練了，感覺越來越像樣。最後四場我們贏了三場進入季後賽，小Z這個賽
季也開胡了。
冬季每個球隊都能參加季後賽，報名費也貴些。以原來的Conference為主，每
七八個隊重新分到一組打雙敗淘汰的佩奇制。比賽分兩個周末打完，有時一天
可能打兩三場。我們這個組只有七個隊，但我們隊教練老T居然抽到了首輪輪
空，直接進入第二輪。
季後賽首場比賽我們將對手打得關掉了記分牌。爭奪直接進入決賽的下一場，
我們碰到了常規賽曾大勝我們的對手。這場打得異常激烈，雙方都防守嚴密，
拼搶兇猛，防守籃板相對都好，很難得分。有一次由於雙方動作過大，裁判甚
至停賽一分鐘，讓隊員們坐在地上冷靜。四節打完後11平進入加時，教練在安
排誰上時。我看見小Z跟教練說了幾句，教練居然就讓他上了。我很吃驚，一
般這種時候除了就五個人犯規未滿外沒小Z什麼事。誰知性格靦腆的小Z上場
後的表現更讓人吃驚，突然一下打出了從事籃球以來的最好表演。他這次防守
盯對方後衛，幾次壓迫對方造成搶球和斷球。加時到一分半鐘左右時，對方得
球後進攻，小Z在剛過半場後一下反斷沖向對方籃下，然後交給跟上的小T上
籃得分，就憑這一球我們熬到了終場直接進入了決賽。
賽後教練還跟小Z開玩笑說為什麼你不自己上籃把立功的機會讓給別人，小Z
回答說小T更有把握，教練跟着一句說下次你自己來。回家的路上我問小Z你
跟教練說了什麼他就讓你加時上了，小Z說我說了：“Coach, let me play. I
know I am not that good, but I will try my best.”。這個老T真不簡單!
下個周六下午的決賽，原以為會重逢勝部半決賽時殺得昏天黑地對手，沒想到
他們在早上的敗部半決賽中輸掉了，我們隊對另外一個僅敗一場的倖存者。我
們這場如果贏了就拿杯子回家，輸了周日再打一場。可能是上午拼得太兇的緣
故，對手一上場就無精打采，而我們隊則是怎麼打怎麼有，半場結束就領先近
二十分。最後一節照例記分牌停止，最後幾秒鐘一幫小孩和家長大喊“5，4，
3，2，1“，然後就全體跳起來然後抱成一團，賽後領到冠軍獎盃後更是聚了好
久才散。
周日爬梯上的熱鬧自然就不用提了，周一幾個人把獎盃帶到學校，校長還在全
校廣播說誰誰誰拿了個冠軍，大家祝賀。小Z回家後則把他以前拿的那些紀念
獎通通從壁爐上搬到了書房，專門留着這個。就像巴特爾撿了個戒指，這座獎
杯會是小Z終身的紀念。
又過了一個賽季後，老T一家搬到了東部，其他幾個隊友也搬走了，小Z也投
到了新球隊。到現在，我們都還經常提起老T教練。我想，大概小Z這一生都
不會忘記他。
（完）
後記
小Z後來就這麼一直打下去了，雖然水平提高的速度不快，可熱情不減。四年
級以後聯盟允許前場逼搶，很多隊防守也開始練聯防，開始時折騰過好一陣。
比較頭疼的是幾次都分到新球隊，然後不是教練不幹了，就是教練兒子換季去
玩其它球，一直沒能呆在一個穩定的隊伍。 教練也是每個人有不同的味道。目
前這個老美教練是個河東獅，小孩們常常給吼的一愣一愣地，估計下個賽季又
得換隊。
現在弟弟也到了打球的年齡，各種球都想試一下，我的陪練任務更重了。弟弟
和哥哥相反，十分活潑，體育素質也顯得更出色，打籃球時往往像橄欖球一
樣，一把就把對手抱住，在場上常引起雙方家長的笑聲。他第一個賽季就有得
分記錄，還是隊裡的籃板斷球佼佼者。他們那個年紀只要不抱着球從這頭跑到
那頭就不吹走步，一些特殊的規則比較有趣。
家長陪練有個毛病就是不能對小孩下狠的，小孩搶就搶了，也不會對小孩防的
太緊。哥哥對弟弟就不一樣，所以常見到弟弟特別能搶，而且一點不怕。如果
以後他們一直感興趣，也許我應該把他們送到哪個訓練營去專門鍛煉鍛煉，自
己陪練也就只能當作鍛煉身體了。小牛的夏季小孩訓練營我們曾送孩子去過，
以玩和宣傳為主，水平提高的有限。
為了他們的文體活動（球類游泳彈琴畫畫中文等等，當然很多的陪練不了），
成天跑來跑去的工夫可不少，最喜歡看的橄欖球現在也很少能看全一場比賽。
把家務內勤全包下的領導，自然也是大力支持。雖然陪練要花不少時間，不少
精力，可只要他們喜歡，我會一直陪下去。
廣大旅外華人中，像我們這樣的一定不少。到底什麼才是培養孩子的最佳途
徑，什麼才是好家長，我不知道，但我會去試。I know I am not that good, but I
will try my bes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