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喝喝”的心境与环境
第一次看到陆文夫的小说[美食家],感慨于吃吃喝喝都能写小说,这世道怎么啦。其实当时也是孤陋寡闻,不明白这“吃吃喝喝”在中国文学作品中的分量。特别有印象的是在小说结尾部分,那个朱XX回忆起当年吃“船菜”,泛舟湖上,有美景;由秀色可餐的美人,端出用美器盛的美食,当他说到这里时,已经是再次地沉醉了。而小说中的“我”,那位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同志,内心深处亦有些心向往之。
前一阵看到老冰转的陆先生的另一篇小说,陆先生在这里切切实实地大谈了一回“我”吃饭时候的心境与环境的相互关系,相互影响。这篇中的“我”和[美食家]里的“我”的不同之处在于,“我”是在独自享受,体验着那顿饭的美妙之处。读到这里,我很为陆先生担忧,通常这种独处情况下,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古人云:“独自莫凭栏”,针对的就是这类善感的书生。老百姓讲:“一人不喝酒,两人不赌钱。”也有些类似的规劝在里边。大家都知道宋江浔阳楼题反诗的故事,这个故事很说明问题。宋江一个人上了浔阳楼,喝了好酒,吃了好菜,赏了美景,可换不来好心情。要是咱这粗人不高兴了,打打球出出气,骂两句也就算啦。可这文化人在这个时候就要写点儿什么,而且是平常不敢写的东西,什么“血染浔阳江口”,什么“敢笑黄巢不丈夫”,杀气腾腾嘛!结果呢,遭了一番磨难。所以说嘛,好的环境并不都会带来好的心情。
我有一次喝酒的经历,印象很深,和环境关系小,和心境关系大。那是1986年还在体院住宿舍的时候,当时还没有可与之“牵手”的伴侣,下班之后侃侃山,打打牌,看看电视,日子就混过去了。有一天,晚上停电,我和“猴哥”(我的室友)百无聊赖之下,两人玩起了麻将。可是烛光昏暗,看牌忒费劲。转念一想,咱就打“盲牌”吧,就是全凭手摸来分辨牌张。这有意思!
为了有点“意思“,“猴哥”拿出了一瓶珍藏的临邛酒(记得是2块7一瓶),用两个大水杯把酒给分了。(说明一下:在体院,酒一定要藏好,不然总会有人来跟你“借”,而且开了瓶的酒绝对留不住,还是倒在自己杯子里比较保险。“ 翻了翻抽屉,只有百十来颗五香花生米,还有点儿”皮“,咳,不管那些了,开打,开喝!
这打盲牌,不光指头尖儿的灵敏度要高,记忆力也要好,除了记自己的牌,还得记对方的牌。有几对牌很难区分,比如二,三万,比如六,九条,平时都不要的”东西南北中發白“这会儿都得留着,当然”白板“最好认了(有个小说就叫[白板],值得一看)。“猴哥”用大拇指”认“牌”,精确度显然不如我用中指尖,他除了屡屡失误之外,还出现过把“聼用”打出来的状况,哈哈哈。于是乎,和了一把,来一口!自摸,再来一口!放炮了,嘿嘿,陪一口。。。,这回玩的,有意思。
“猴哥”知道我的量,时不时地问我“你还行吗?”
“行吗?你把那‘吗’去掉。”我知道半斤酒对“猴哥”来讲是不够地,可今天这个状态下,我够不够都成了问题啦。当时的感觉就是全身都“通”了,特自在,有个形容词叫“通体舒泰”,是不是就是说的这个呀?大概跟磕药之后的感觉差不多吧。
十几年后遇到“猴哥”,都还记得那一晚的牌,那瓶酒。由此想到,陆先生呼吁了许多要注重就餐的环境,是不是把简单的事情给搞复杂了,是不是过于在意外部环境的影响,还是吃饭的时候想了太多饭菜以外的事情。杜月笙在晚年曾对人感慨过:“人生有三碗‘面’不好吃,一个是‘情面’,一个是‘场面’,还一个是。。。”(我忘了)这个概括真是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