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世纪80年代中期，那年全国六大体院中唯XX体院招体育理论研究生，13个名额，根据该校研
招办的信息，竞争的考生共183名。
复试的人里除我老矮是工农兵学历外其余都是77级后的毕业生，也有几位应届本科生。不过我
不是最老的杆子，有位仁兄比我还大几岁。
我第一个被面试，小弟兄们说看老杆子的了。
试场布置得如同审讯室。共3位导师爷，中间坐的是教务处长老K，两旁坐的分别是体理教研室
主任老黑和研究生部主任老吴（均为假名）。我进去后非常地谦虚谨慎，半边屁股搁在那硬板
凳上，抬头挺胸目不斜视。
我沉着应战将教授们的问题一一作答，感觉上是顺利通过了。可就在我长嘘一口气之时那该死
的中国足球掺和了进来。
复试眼看就要结束，黑教授突然问我是否喜欢足球，我回答当然喜欢。那年代中国足球垄断着
国人中的铁血男儿。黑教授再接着问你怎么看待中国足球以及中国建成体育强国和足球的关
系？
呵呵，正撞在我的枪口上。 老矮我对这类话题早有所准备自然是按着官话一套套地引用。首先
是论述足球发展对中国成为体育强国的直接和间接的作用以及发展足球运动对提高国民经济实
现四个现代化的深远意义；然后阐述作为足球起源地的中国，历史所赋予的使命让我们没有理
由不成为世界头号足球王国；最后论证在党和政府的英明领导和社会主义体制下，中国足球前
途灿烂。两弹都能造出来这八块皮的足球。。。。。。总而言之政治、体育八股文一顿狂喷。
越说越兴奋，复试的顺利和足球的刺激让我的肾上腺和其它主管人体激动的腺体猛烈分泌激
素，在激素的作用下我失去理智突然停下来问诸位考官说您们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
众考官微惊，黑教授说当然是听真话快快道来。
我一反先前背的官话转为狠狠批判足球至上主义。大意是中国走体育强国之路最为重要的是发
展国人的体质而不是注重于足球或某个项目的发展，竞技体育的高水平不等于体育强国梦的实
现。另外，我列出种种理由从人种体质差异到资金投入等等狂妄地宣称中国男足没有可能象女
排那样在可见的将来夺得世界冠军 。
3位爷没做任何表态，他们的脸色让我感到有些不对劲于是神智逐渐清醒，意识到我犯了“屎不
臭挑起臭’的错误，但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收不回，只能硬扛着闻臭气了。
门外侯着的考生听得真切，出得试场马上就有人对我说你犯忌了。那哥们是这里的助教学习班
在读学生，说那台上的3位导师爷都是有名的足球迷！恨不得拿足球当饭吃当酒喝当老婆用。我
心里发毛嘴上却不以为然，研究生不就是来这里学习做学问的嘛，不会要求得和主席著作学习
班那样只有一个答案吧？
我完蛋了，这个足球话题没搅得好，它成了导致我被除名的契机。
研招工作快结束，我终于等来一信却是坏消息。我连夜乘火车赶去XX体院所在城市。原来有人
告发说我是冒名顶替的考生，说根据我的情况不可能得到那高的分数（前3名考分遥遥领先其余
考生，我与第2名总分仅差1分）。在研究生办公室吴主任告诉我调查结果表明这是误告，但你
的名额在调查结果出来前已被人替代，招研名单早已上报不能更改，你只能明年入学了。我问
是不是那个该死的足球问题闯的祸，吴主任说那不是复试题没记分，说你的复试已通过，否则
不会让你明年入学。
我极为愤怒表明这事没完我一定要上告。这时吴主任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将你的情况报告给
外省市招生办。你的成绩不错会有学校要你的，只要有单位要你，这边马上放你的考生档案。
果然，很快某省招生办问我是否愿意去某学校。接下来的是跨省奔波，和新导师的见面完成新
的面试等等，然后带着介绍信赶回XX体院取档案。问题又来了，档案按规定必须寄出但时间不许。经过X省招生办的电话交涉，最终吴主任破例允许我自己将考生档案随身带走。没有一秒钟
的耽误，我拔腿冲出研究生部。
天老爷助我，我搭上了我的机会里的最后一般火车，在几乎让我崩溃的长时间焦虑煎熬中火车
车到达目的地，谢天谢地火车没有晚点太多。下午4点10分---招生截止日的那天，我出现在X省
招生办公室亲手递上了我的考研档案。
从此我不再染指体育理论，改攻读运动训练学。
一晃十几年过去，在美国我意外地遇到了当年参加复试时同居一室的小X。
后来小X在我家做客谈及当年我的冤案问始作俑者是谁？我说就是那位黑教授 。我在足球问题
上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随后因足球问题拜访了黑教授。在谈话中我告诉黑教授我所在的单位
不让我考研究生，所以我是在原先工作过的某市体委报的名。记得黑教授问过我许多的问题包
括怎么学的英文。
临离开体院前，有人透露消息给我说我将师从身兼教务处长的K教授。可做梦都没想到我刚兴冲
冲离去就被人告发舞弊而被除名，一位初试没入围的北京体院某名教授看重的弟子被黑教授补
进了空缺。
多亏了吴主任不露声色地写信给我，让我发了一封长篇大论的亲笔信回复他，原来那就是用来
检验我的试卷和有关申请表格里的笔迹所用。这样一来至少在老矮我被干掉后还落得了一个清
白结论。
好多年过去，我和这位黑教授在我的办公室门前不期而遇，此刻的老矮对面前的这位黑教授早
没有怨恨之情，一切是缘份，上天若不安排黑教授来那一手老矮不会有今天，都是命中所宿。
于是老矮和黑教授点点头拉了拉手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好象先前从未见过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呵呵，这么多年过去我极少议论中国足球（男足）。不幸的是倒是中
国足球（男足）被20余年前我的一派胡言乱语所言中，那3位教授到头来应该不得不服我老矮
啊，呵呵
|
